林家的队伍里现在的气氛很是僵硬诡异,从男女到老幼,就没一个面上是好看的,抛开长期徒步跋涉的辛苦疲累,剩下的也就是利益资源之争。
最开始是林家三房林景霄刚两岁的独子林止菡走不动了,让窦朝珍抱,又闹着要喝水。窦朝珍的身上娘家人送的包袱里虽有水囊,但窦朝珍念及路途遥远,水资源珍贵,不肯用自己的,便让收了云苏包袱的婆婆张忱大嫂齐馨瑶给。
齐馨瑶大庭广众下抹不开面子,就将云苏给的包袱里唯二的水囊借了一个出去,却不想有去无回,最后还是在答应窦朝珍会劝说云苏也给她一个包袱后这才将水囊收了回来。只是到这时,水囊里的水已经空空如也了,气得一向问完的齐馨瑶大发雷霆,不仅将窦朝珍怒骂了一通,更是差点扭打起来,令林家众人惊诧不已。
可怕的是这还没完,张忱等人刚将齐馨瑶安抚住,二房林景言那只比林止菡大半岁的庶女林欣欣,和刚四岁的嫡子林止棠也闹了起来,都要吃要喝要抱。
朱慧娜虽同窦朝珍是同一个想法,但可惜错失先机,知晓张忱和齐馨瑶铁定不能答应后便也就没强求,拿了自个儿包袱里的水囊出来珍惜的喂给儿子林止棠喝。
可林欣欣她生母陈姨娘原就只是小官家为巴结国公府送给林景言的小妾,林家一出事,早就躲得远远地压根就没给陈姨娘准备行囊。
之前云苏分发包袱时又碍于朱慧娜不敢接,这会儿林欣欣闹腾起来,陈姨娘压根就没法儿解决,只能一个劲儿的求张忱看在林欣欣也是她的孙女,林家的血脉的份上,给条活路。
张忱原不想给,毕竟这是庶子的庶女,可丈夫林晴高心软了,庶子又在那煽风点火,最后只能倒了一小半水出来。
可这么一来,朱慧娜就不乐意了,凭什么呢,她是林晴高和张忱的正经儿媳,她儿子林止棠是他们的正经孙子,她和他儿子都没能得到的东西,小妾和小妾的女儿却得到了,这叫她如何甘愿。
再加上长途跋涉,还要带孩子,疲累至极的情况下人就容易控制不住至极的情绪,于是林家就又闹了起来。
林止彦和林止珏虽一个六岁,一个四岁,年纪稍大些,往日也极为聪慧懂事,但到底也不大,且以往过得都是锦衣玉食,顺风顺水的好日子,是以再懂事也懂事不到哪里去,在堂弟堂妹都闹起来,且都能得到满意答复后,这兄弟两也闹了起来,叫张忱和齐馨瑶忙得不可开交。
最后女人孩子这头问题解决了,可男人那头可又开始不好受了。
他们头上的枷锁是由木板和铁锁组成的,份量约莫有四斤左右,将人的脖子和手腕牢牢束缚住,时间长了,脖子会变得僵硬无比,肩膀手臂也开始变得沉重酸疼,痛苦煎熬至极。
再加上长途跋涉和家庭纷争使他们心烦气躁,灰心丧气,面上的神色自是难看阴沉。
是以,当云苏推着手推车越过那一道道骇人的眼神找到他们时,林家人便显得十分焦灼诡异。
这回是一停歇下来就一直在寻找云苏的林晴高和张忱率先看到了云苏,待看到云苏推车上的物资之巨,堆迭之高后,两人沉默了,林家其他人也都被震住了。
林景鹤指着手推车磕巴着问道:“大大姐,你一直推着它吗?”
云苏点头,道:“我自小气力就大,只不过没轻易展现出来罢了。
除林晴高张忱和林景行外,其他人闻言不禁的大喜过望,为能有这般多的物资感到庆幸。
云苏没理他们,只从怀里掏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递给张忱,让他们背着其他人自个看。
纸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她幼时随父母去道馆上香,碰着一个世外高人,高人说她筋骨新奇,收她为徒,教她武艺,使她有了巨力和一身武艺。又因师傅叮嘱,这么些年一直都不敢暴露出来。
张忱和林晴高、林景行轮流看完,皆都沉默下来,许久张忱方问,“你现在告诉我们,你师父会不会恼你?”
林晴高和林景行看向云苏的眼里也尽是忧虑。
见原主这三个血亲知道这么大的事儿,最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安危利益,云苏不禁为原主高兴,她的付出是有意义的。
“爹爹娘亲大哥,你们放心吧,我师父她人很好的,半月前他老人家知道我们家的变故后就特意上京找我,同我说可以施展一身所学了。”云苏欢欣道。
“大姐,你师父是谁啊,怎么连个面都不露。”林景霄因同林晴高林林景行锁在同一条铁链上的缘故,距离云苏并不远,虽没看到云苏给出去的那张纸的内容,但也依据谈话猜了个七七八八,震惊云苏竟有这般能耐的师傅。
同样,夹在林景行和林景霄中间的林景言亦是个精明,憎恨的瞪着云苏,“你师傅是哪位大师?年逾几何?”是男是女?
林景言不甘心,不解那么能耐的一个人儿,为什么要收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做徒弟,而不是选择他。
若他能有这么一身巨力和武艺,他早从军建功立业去了,再加上祖辈在军中遗留下来的荫
泽,封侯拜相唾手可得。
林景言话落,林晴高和林景行、张忱的脸色霎时阴沉下来。
他们都是听话听音的能人,林景言的话一出口,他们便立即意会到了其中嫉妒怨憎之意,纷纷变了脸色。
林景行侧身看向林景言,沉声警告道:“二弟,慎言。”
林景行觑着林晴高的眼色,眼神在云苏那高耸的物资上略过,笑道:“是我说错话了,大姐,对不住啊。”
云苏懒得理他,没回话儿,同张忱和林晴高、林景行道:“师父的事儿,咱们到了宁古塔那边找机会再说吧。”
三人连连点头,云苏看向张忱,道:“娘把纸给我吧。”
张忱闻言忙将纸递给云苏,叮嘱道:“找个地儿烧了吧。”
云苏应了一声。
林晴高看着不同以往温婉娇憨,而今格外利落大方的女儿,感慨道:“爹爹以往觉着已尽了责任,如今看来确实不然,这般大的事儿我竟一无所觉。好在,你师傅是个好的,不仅善待与你,还倾心授你武艺,为父当真是要好生感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