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这两位绝色妇人衬托,这少女容貌也是让人为之一振。
未想到三娘这含苞待放的年纪,稍经修饰便显露出璧人仙子的身姿。这几日见惯了三娘风里来雨里去,众人皆把她当做假小子看待,便是偶尔小女儿心气儿,众人也未放在心上。
此时突然看她如仙女般飘飘然进来,顿时让众人心潮荡漾,如三郎、风鸣也不由得心怡。
三郎与三娘这些日子冤家更甚同门师兄妹,只是此时,衬着朦胧烛笼柔辉,和着旖旎檀麝沉香,二人对视,只觉得她双瞳剪水星眸灿,唇如激丹贝齿闪,蛾眉螓首粉妆妙,杏脸桃腮玉裹成,竟有些痴了。
“看看好好的仙女儿,和你们这些浑汉子整日在一起,岂不埋没了”
智二嫂子步金莲是个自来熟,偏偏这等人让人讨厌不起来,迎来送往几句话便让人亲近,这话从她口中出来只觉得是自家姐姐夸赞妹妹。
“也不知将来,这般玉人儿便宜了谁家的郎君!”
“似三娘子这般的女子,天下也是少有,岂能便宜外面那些无名小辈,非咱们清虚宗集真门下豪杰不可!”
智二郎看似憨拙那便是小瞧了集真观弟子秀外慧中的门道,也小觑了六扇门内见不得人勾当对人的熏陶,更不能小视这步金莲对这九尺男儿的化指柔。
对于自己浑家的说法,二郎更是顺着捋下来,还把话头绕到了三郎几人身上,芦颂已经有了心上人,自然操心兄弟们的婚事,便是自家兄弟也分远近亲疏,看着三郎这痴痴样子,忙不迭地点起鸳鸯谱来,
“此话在理,便是进了咱们宗家,未来做个主母,才是妥当!”
六郎本来便与三娘交好,一路上这二人倒是相处融洽,闻言更是嚷道,
“三娘便该嫁给我三哥,这才好耍!”
智家两对儿夫妇彼此交换眼神,也出言附和。
莫看这智全宝是玉清真人的徒弟,也知道自己小师弟的父亲,自己同门师叔宗放之家世深厚,人脉广博,而集真观师门上下皆将宗三郎视作宗家下一代家主,如此集真九霄无论谁是下代掌教,这香火之情才能继往开来,传承有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三郎的脸颜色比三娘更甚,红的发紫,看着便似火炉要冒出火苗子一般。
许是这身打扮才适合少女情怀,这三娘子一改往昔火烈性子,也是螓首微颔更彰佳人芳仪颜色,眼看这二人羞赧,还是柳瑒出来打圆场。
难得三娘如此满目春色,许是入了刺奸以来,早已忘了少女本来的模样。看着她此时含蓄却透着欢欣,不知怎的,三郎竟有些心疼,原来这才是三娘本来的模样,二人年齿相当,自然感同身受,只是身为男儿上报国家,下孝父母,安邦定国,庇佑乡梓乃是为人的本份,只是这样一个个娇滴滴的美娇娘却承担如此塌天重任,实在让人心疼。
于是,当三娘子嚷着去换回衣衫再来议事时,还是他主动劝解,让她安心与嫂嫂们作深闺之乐,便是他们这些汉子也是要大口吃酒大口吃肉,且把今夕逍遥渡过,这才安抚住三娘,让她随着妇人们离开。却不知为何,当三娘身影消失门外,他竟颇有怅然若失之感。
柳瑒在他身侧,以他这玲珑心思如何察觉不出三郎心境变化,对于此他更是乐见其成,说起来大晟六大士族,百八世家,其中大晟帝室与六大士族乃是彼此借重而又相互戒备的关系。
也正因为如此,大晟三代不敢称帝,只敢以王位而握天下。今上于潜邸时便迎娶六华族之一的莞西羊舌氏女为正妻,由此将莞山三羊皆为姻亲,即莞西羊舌氏、莞东羊角氏、莞上羊同氏;又与潜邸重臣联姻,太子正妃便是平阳狐氏之女,而本家中山柳氏、泰鼎虢氏皆是平阳狐氏姻亲,因此中山柳氏与泰鼎虢氏乃是同气连枝、守望相助,更需要引入奥援支持平阳狐氏继三羊之后执掌大晟中枢。
这些世家大族世代联姻乃是嫡长子、嫡长女的首务,而柳瑒乃是嫡次子,虢三娘乃是嫡三女,外家族开枝散叶,枝叶相持便是正事,相比柳瑒拜入宗氏门下,哪里有结为婚姻之好来得紧密?
更何况柳瑒与宗三郎相交莫逆,与虢氏也是沾亲带故,于情于理也希望二人能结琴瑟之好,待少年长成,广阔天地便是他们驰骋之域。
无酒不成席,无酒也说不得许多话,冷饮子换了暖酒,更对诸人胃口。
但说到正事,也无人懈怠。
听得芦颂将前因后果说个仔细明白,智家兄弟与元家兄弟才明白自己卷入何等大事中来。四人虽是兄弟,却也神态各异,元三儿眼底精光闪动,按捺不住兴奋之情,智全宝也是虎豹般昂扬之气奔涌而发,元二儿面色凝重,只看智金宝的打算,便是木疙瘩智金宝闻听前因,虽面带惊疑,却也透了三分野心来。
什么是机缘?一分凶险九分坦途,人人可为之算不得机缘,人人可为便是人人不可为,失之寥寥,得之也寥寥,非九分凶险一分平安,才可谓大机缘,所谓机缘并非豪赌,豪赌者买定离手,成与不成皆非自己所能左右,机缘者,拼得身家性
命,投身居中,便是心力交瘁,也是事在人为,成了乃是鲤鱼跃龙门,不成也算没白来世上一遭!
更何况,这等大事也关系自己身家性命,毕竟国家罹难,危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参与其中,闯出些名堂,不说功在千秋,也是利在当下,本是小户人家,商贾贱业也说不得一飞冲天!
于是多了几个地头蛇加入其中,宗三郎诸人是不胜欣喜,而后便是具体事务分工,枯燥夏夜,烦闷迟风也扰乱不了这些男儿奋发之势,振作之心。
只是问到了东丹使团的事情,便是智全宝也一无所知,按着芦颂推算路程,出了天中城三五日内使团便该到了应天府,至于是否再迁转改道并无可能,否则岂不是大肇官员引着东丹使团将永州内地虚实一窥究竟了?
“慈圣太后的长宁节乃是七月十六,今日乃是六月十一。”
芦颂算着日子,
“按着朝廷礼仪,外藩入朝觐拜贺圣,乃是有期止规。以长宁节倒推,当日朝贺,前面需斋净沐浴七日,中间三日,再清查人员,熟悉礼仪,勘验国书,再往前使团入京前需接引使报主客司、客省、鸿胪寺层层审核,方能进京入鸿胪寺客馆,这期间往来最少也需五日时间,如此从东丹使团到达启封城门口到面圣至少需要十五日;偌大使团到了应天府便要开始修整,其间对接客省,核验人员、防备时疫及预备礼仪这便是十日,然后拜先圣庙告天斋戒三日,之后摆开阵势,开始浩浩荡荡往京城徐徐而行,自应天府至京城安步当车最快也要两日,又是十五日。”
“也就是说,使团必须在六月十六日前抵达应天府,否则入京朝圣的时间便不够用了!”
风鸣算了日子说道。
“最迟便是六月十六日前抵达应天府,七月初一必须抵达启封府!”
芦颂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咱们需做些什么呢?”
柳瑒有些全身力气不知向何处发之感。
明敌不知所踪,暗敌了无痕迹,众人如何做不明确、为何做不明确,做成何等结果也不明确。颇有些郁郁。
“我们可做的事情其实不少!”
三郎与柳瑒不同,柳瑒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其实心思细密严整,且是执行力十足,但大是大非上并不善于随机应变;与之相反,三郎看似朴实稳重,其实心思缜密却又勤于思考,因时而动,因势而动乃是其特长。
越是这等散乱时刻,三郎往往能为诸人掀开云雾,另辟蹊径。
“东京城乃是皇城司与枢密院职方司重点防备所在,而东丹使团只要入京便成了全天下关注的焦点,这时候贼人想要动手,不是做不到,实在是没必要,除非他们将重宝全压在这最后一局。可咱们这几日便能发现,这伙贼人分明是四两拨千斤,舍小利而致大害,谋奇局却惜己身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为此。”
三郎每到此处便透着不似同龄人的睿智。
“咱们也看到了应天府这般混乱局面,若换是我,明明能在应天府轻易下手,何必在东京城搞得横生枝节呢?”
确实如此,几人皆认同此点,尤其是听智全宝细细分析应天府时局,简直称得上千疮百孔,明明下水就能捞到鱼,何必再往深渊里去。
“使团必来此,此不必再议。其行迹越是诡谲,说明朝廷对其防范越深,防范越深其实对咱们越有利,咱们为了什么来?”
智全宝几人确实也想知道这群小子们到底要做些什么?
“咱们为什么来,若是按着父亲的思路,其实揣测使团目的便很清晰了!”
使团目的?
“虢叔父不是说了吗?窥我朝中枢虚实,乱肇晟联姻大政、扬东丹虎狼淫威!”
三郎徐徐道来。
“那贼人难不成是来保护使团,或者传递军情消息?”
智全宝毕竟是三班总捕头,些许刑案办下来,也有许多心得。
“师兄是高看了我朝军事,咱们连拒绝使团入境都不能为,为何要加害他们?便是这些贼人如此本领,直接将军情送到东丹朝廷便可,何必如此周折?”
闻言,智全宝也哑然,那贼人还想做甚?咱们能做甚?心里不住地嘀咕。
“只怕贼人觉得使团想要达成的这几点目的不够看啊!”
风鸣倒是明白了三郎所指。
“换句话说,大伙儿就明白了!”
三郎不打算卖关子了。
“谁说贼人们与使团是一场买卖?”
闻听此言,率先醒悟的竟然是智金宝。
“照啊!三郎贤弟所言,确实如此,这不就是几伙人做买卖的路数吗?”
风鸣、芦颂、柳瑒也明白过来,却并不打断智金宝的话头,由他按着自己思路说开。
“这便是一只上等老山参,引来几家土药贩子,都以为只需抢在对方前面出个高价便能抢到货,但不成想里面有个打算作无本生意的,挑动己方急了眼,动了手,几家惹了官司还失了钱财,他才出面捞好处,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