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我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其实这样结果已经很好了,这烈士是再次接到命令前去转世投胎的,我都担心他又会像这一生一样英年早逝,这样能跟爱人在一起白头偕老,真的已经谢天谢地了。
这时,黑无常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样的话,这梦境就要中断一下了,要让他们一起上路,这样才好安排。”
“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边正拥抱在一起的两个年轻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两人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开了。
“留下,不要走……”年轻姑娘眼看着自己的爱人被屋外的黑暗吞没,忍不住痛哭失声。
……
小村的老宅里,正躺在床上熟睡的老太太猛然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中满是泪水,口中喃喃道;“别走,不要离开我……”
正在一旁默默流泪的侄女,赶紧推着两个孩子上前,屋子里的其他人也听到了动静,两个男人熄灭了香烟,快步跑到了老太太的床前。
“姑(姑奶),你感觉怎么样?”
可他们很快发现,老太太的目光根本没有在他们的身上停留,而是一直看向屋子外面,仿佛门口站了什么人。
“我啊,刚才梦到他了,他现在来接我了,我该走了,你们以后要好好的,以后我再也照顾不了你们了。”老太太对着家人交代了一句之后,就那样定定的看着门口的方向,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一家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就在他们的狐疑之中,老太太的眼睛缓缓闭上了,只是嘴角那开心的笑容,一直不曾消失。
女人颤抖着伸出手指,在老太太的鼻端试了试,又伸手摸了摸老太太颈部的脉搏,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姑她……她走了……”
屋子里顿时哭声一片,两个男人此刻再也绷不住了,忍不住掩面痛哭。
……
而他们看不到的是,老太太闭上眼睛后,她的灵魂从床上起身,就变成了一个扎着两个粗大麻花辫的年轻姑娘,脚步轻快的蹦跳着出了门,来到门前,挽住了一直等待自己的那年轻军人的胳膊。
“走吧。”她说着,这一刻笑靥如花。
……
房车里,我缓缓睁开眼睛,外面的鹅毛大雪已经停了,不知何时,天空的乌云散开,一轮残月将清冷的月光洒在了大地上。
我站起身,打开车门,想要出去透透气,舒缓一下心情,可是打开车门,我就愣住了。
车门外站着两个身影,正是那年轻战士和麻花辫姑娘。
见到我,年轻战士立刻立正,朝我敬了一个军礼,我也下意识的还了一个军礼后,才发现自己应该是还抱手礼。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年轻战士将一个东西递给了我,我下意识的接过,这才发现是当时老山前线用的钢盔,这钢盔上还有子弹擦出的痕迹。
“先生,感谢您的成全,可我实在身无长物,只能拿这个当做酬劳了。”年轻战士说道。
“这个就足够了。”我赶忙说道。
“先生,再见了,这一次,我真的要上路去了。”年轻军人朝我再次敬礼后,拉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朝着远处的山门走去。
那里,有一个撑着黑色油纸伞的身影在等待着他们两个……
我就说他们怎么能从千里之外一瞬间回来,原来是有黑无常大人出手帮助。
两人来到黑无常的身旁,黑无常大人转动手中的黑色油纸伞,前方虚空中出现一道幽黑古朴的大门,三人迈步走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在三人进门后,大门消失前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一个一身白衣,手撑白色油纸伞的身影,闪身加入了三人的队伍之中。
难道……
那就是传说中的白无常大人?
我想起黑无常大人说过的话,心里大致也有了猜测,黑无常大人从我这里借去的功德,怕是主要是给那姑娘铺路用的。
因为按照正常流程,她才刚刚死去,想要转世投胎,还需要排队很久。
想起自己被黑无常大人那样虚空对着抓了一下时的不适感,我又有些担忧起来:自己的命格特殊,外公一直以我的名义捐款帮我积攒功德,自己这次又被清空了功德,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吧?
带着这样的忧虑,我洗漱之后,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又是那中年男人前来敲窗叫我去家里吃饭。
今天天晴了,也到了下葬的日子。
这边的丧葬也差不多,也有了专业的人来做这些事情。
原本主家还想请我帮着看一下阴宅风水,毕竟把我当成了得道高人,我赶忙摆手拒绝,说自己只会点超度灵魂的本事,别的不太会,那边丧葬队的风水先生也明显松了一口气。
就这,在选墓穴的时候,对方还是把我请过去帮着看看,其实我是真不懂这个,不过去了感觉四周气息挺平和的,心里明白选定的墓穴是中规中矩比较好的,也就点头表示挺
好。
接着就是漫长的下葬流程,葬礼结束之后,就在主家吃席。
我被安排在了东屋那一桌的最高位置,我原本还想推辞,中年男人一句话把我弄得无话可说。
“道长,今天您就要坐在这个最高的位置,不止是我们家感激您,咱们整个村的乡亲都感激您,您要是再推脱,那就是逼着我们跪下求您上座。”
这话都说出来了,我要是再不听从安排,那就是拿捏人了。
农村的席面其实很好吃,都是乡里乡亲的,谁家席面做得不够好,偷工减料以次充好,那是要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的。
所以,城里人在酒店吃席面,那是花钱买面子,吃得好不好要看运气,农村吃席面,那是真材实料,顶多就是看起来样子没那么精致。
不过,吃席只是一部分,我早就猜到,肯定会有很多村民前来向我敬酒,农村人实诚,表示感激也只有这种方式。
好在我早有准备,提前说了自己是出家修行人,可以吃肉,但是不能喝酒。
虽说一众村民有些不明白我这属于什么门派的规矩,不过出于对我的尊敬,他们敬酒允许我用饮料代替,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被灌得没少去厕所——饮料不会喝醉,可它喝多了憋得难受啊。
吃席结束,下午我又教了村民们一些养生的办法,一些祈福增运的小技巧,晚饭也就顺带在主家解决了,吃的是助消化的酸辣汤。
吃过晚饭,我告别主家,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房车的位置,看到公路上的积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知道明天就可以上路出发了。
我看了一会儿书,到了十点钟才洗漱睡觉,可是进入梦乡后,却隐隐在耳边听到了凄厉的哭声,听起来像是小孩子的哭声,把我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了。
哪里来的小孩子哭声?
是那个鬼婴小女孩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