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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挨家挨户找上门

“看你这个样子,事情应该办完了?”

一身粗布麻衣的裴行俭孤身坐在方桌前。

桌上的铜锅中,火红一片的汤汁咕噜噜的翻滚着。

升腾的热气上,一面投影悬浮在半空之中。

略显昏暗的画面里,满脸倦色的李钧靠坐在一辆疾驰车驾的后座,拿着一块打湿的白布慢慢擦着手上凝固的血迹。

“不算吧,起码没能杀了卢宁。”

就当她准备装作无事发生,和对方擦肩而过之时,突然感觉眼前一黑。

“一件工具就算有了它自己的意识,但它依旧是工具,本质不会因此发生任何改变。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主客不分,那墨序迟早会灭亡。”

李钧直言不讳:“不过这次是您出手帮忙,该守的规矩我得守。你要想说,那我洗耳恭听。要是不想说,那我也不会刨根究底去问。反正您也不会害我,对吧?”

“看来梁师傅你对中部分院的偏见很重啊。”

“江户城的事情,本就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李钧轻声道:“我也没想过去怪杨白泽。”

“这些客套话就不用说了。”

在多次的来往中,女人也知道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是个不怕死的麻烦角色,不过这并不是她对梁火如此忍让的原因所在。

李钧笑道:“您老跟我一个外人说这些,算不算是出卖自己人?”

“儒序这些人玩的是权、是势、是利,做到这三点,力不过是笼中之物。”

老人这一番话虽然让人听着不顺耳,但李钧却感受到那股实打实的真诚。

对方的穿着打扮没有半点女人味,一件黑色袍子罩着身体,露出的五官倒是挺拔立体,不过从那抹僵硬的笑意上能够看得出,应该都不是原装货。

他将筷子横在碗上,轻声说道:“其实你应该也知道,现在各方势力的注意力都转移了到了新政之上,风雨将起,那些想要打独行武序主意的人也没有了那个精力和时间。如果你想落脚,眼下就是最好的时候。”

“那中策?”李钧听得津津有味。

“那倒不至于,只是年纪大了,认识的人也就多了,总能听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小道消息。”

“比起在成都府的时候,你这顺杆爬的功夫倒是熟练了不少啊。”

“说句老实话,老夫也是这么觉得。”

相隔远不止千里的两人,就这样通过屏幕平静对视。

这个面对中部分院调查都敢破口大骂的男人,却在这一刻却突然红了眼睛。

裴行俭话音顿了顿:“而且儒序也不是没有人能打,只是那些人都是各家门阀的宝贝疙瘩,轻易舍不得拿出来见人。等你以后多走些地方,你就知道了。”

在得知陆玉璋吃倭区锦衣卫绝户的事情之后,李钧也不是光拍拍脑袋就提枪上门,而是早就让谢必安去摸了摸这些辽东门阀的底细。

“我哪儿敢?”

梁火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梁火如遭雷齑,整个人愣在原地。

“这点梁师傅你多虑了,中部分院还没有这么霸道。我只是想善意的提醒你一句,最好是分清楚明鬼和墨序的立场。”

不过李钧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对方要么是当年被卢家摘了果子,赶出辽东的那群人。要么就是想找张峰岳麻烦的人。

李钧收起脸上的笑意,对着屏幕之中的裴行俭拱手抱拳,正色道:“这次多谢你了,裴老。”

“您是.马王爷?”

“当然好奇。”

就在这时,作坊的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裴行俭感叹一声,打趣道:“不过我确实是不敢害你,你这种人的命太硬,我可不想有天在自己的官衙里吃着火锅,就莫名其妙被人摘了脑壳。”

李钧挂断了和裴行俭的通讯,就听见副驾位置上的邹四九开口问道。

裴行俭从红汤中捞出一块毛肚塞进嘴中,嚼了两口后便囫囵咽下,语气不满道:“老了啊。”

梁火似乎一点也不畏惧对方的身份,语气恶劣,转过身面向堆满各种物件的橱柜。

李钧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手边半开的车窗有急风灌入,吹起他又快要盖过眉眼的头发。

“开个玩笑罢了,您别紧张。”

到底是谁在对卢家下手,裴行俭言语不详。

“你就是阿淫的兄弟,梁火?”

梁火猛然转身,一脸不耐烦的喊道。

李钧笑着点头,这倒不是让如此信任裴行俭,而是关于‘被坑’这件事,他早已经是经验丰富。

话虽这样说,但女人并没有半点挪动脚步的意思,依旧直愣愣的杵在原地。

梁火怒极而笑,将两只手臂

并拢重重砸在柜台上,说道:“来呗,反正我就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墨序八,你们中部分院想收拾我简直是易如反掌,想怎么捏圆搓扁都可以。”

女人欠身行礼,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钧哥,咱们说以后能不能别下手这么重?这娘们被你打成这个样子,我还怎么伪装?”

李钧笑道:“报仇这件事我等不了十年,多等一天,我都辗转难眠。”

而且如果真有问题,他们这群人也不会这么容易从辽东脱身。

“梁师傅你说笑了,你可不是一个没胆子的人。”

裴行俭叹了口气,突然对眼前香味四溢的火锅失去了兴趣。

“我没兴趣跟你讨论这些,还抓不抓我?要是不抓就滚蛋。”

“不管怎么说。”

裴行俭闻言笑了笑,“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卢家虽然不被‘两京一十三省’的那些老牌门阀放在眼里,但再怎么说也是儒序的一等门阀之一,要是这么简单就被你连根拔起,儒序早就被佛道两家赶下台了,怎么可能坐得稳如今三教之首的位置?”

“能够在帝国本土立阀的家族,除了陆家这种靠裙带关系上去的龌龊货色,其他多少都有些安身立命的压箱底手段。如果这次伱不听我的,见好就收离开辽东,你信不信等他喘过这口气来,接下来就该轮到你被人拿枪顶着脑袋,问你选手还是选脚了。”

低沉的苍老声音从李钧的身上传出。

“这次你尽管放宽心,你没有被坑,也没稀里糊涂给人当刀。充其量不过是跟别人打了个配合,各取所需罢了,你不算吃亏。”

“序列是序列,人是人。基因决定了我得端这碗饭,但最后吃不吃,选择怎么吃,这点决定权我还是有的。而且别人那可是高高在上的门阀,老夫只是一个被排挤到连日子都快过下去的边缘人物。把我跟他们归为一类,可太看得起我了。”

两相碰面,女人眼底的瞳孔瞬间收缩,下一刻却又快速恢复如常。

裴行俭哼了一声:“卢宁能一个在辽东撑起一座一等门阀,也不是光靠运气。如果这一次不是有人在挖他的根基,让他着急上火乱了方寸,你以为你在他脸上扇了这么一记响亮的耳光之后,还能这么轻易的走出卢阀?”

此刻李钧的耳边只有吹过白山黑水的夏日暖风,还有咕噜噜的沸音。

女人盯着眼前这道背对自己,假装忙碌的身影,如同自语般说了句话。

一道挺拔欣长的身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梳着背头,猥琐自语的男人。

女人缓缓道:“据我所知,你经常在墨序的各种黄粱梦境之中发表抨击中部分院的言论,斥责中部分院对待明鬼的态度。”

夜色中,灯火璀璨的城市已经被甩在身后。

没等李钧开口接话,裴行俭的脸上就绽开一丝笑意,“不过这样也好,他要是丝毫不把情义放在心上,就该我这个老头担心能不能安全活到百年之后了。”

裴行俭绷着一张脸,瓮声瓮气道:“但那个臭小子就是个死脑筋,他可不这么认为,非要觉得是我这个当老师的害他失了义气,以后没脸见你。”

李钧把身体往后一靠,懒洋洋道:“行啊,那要不我来重庆府跟您搭个伴?”

“调查的还挺全面。”梁火冷笑道:“怎么,那些院长大人们终于想找我秋后算账了?”

放梁火这条鱼饵留在外面,或许有可能能钓上潜伏在海面下的恶鲨。

“哎。”

李钧甩了甩手上的血水,转头看向柜台后呆若木鸡的梁火。

“梁师傅你不要动怒,我刚才向你询问的这些人,都是已经确定背叛墨序的高危明鬼,有很多从序者和明鬼死在了他们的手里。因为你曾经和其中的人有过接触,所以我们才会特别注意你的安全,屡次叨扰,希望你能理解。”

“是没有关系。”

而影响他心情的根源,就是此刻和自己隔着一张三尺宽柜台相对而立的女人。

砰!

一颗脑袋轰然炸开,喷溅的秽物抛洒一地。

“蚩主死了。”

“我不是什么君子,我只是个小人。”

李钧回忆着几个时辰前在卢阀顶楼之时的场景,沉吟片刻后,一脸认真说道:“是有一些难度,但好像也没有你说的那么难。”

李钧反问道:“没有根,又怎么落脚?”

“有人,就有根。”

“拉帮结派,抱团成势,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儒序惯用的上策。”

梁火冷着脸道:“那现在问清楚了,能请你离开了吗?我可不像你们这么命好能够在中部分院里衣食无忧,我还要开门做生意啊。”

“这点我倒是能感觉得到。”

李钧眺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