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微动,云遮阳和其他所有的弟子一样,都集中着所有的注意力,仔细观察着柳钟,都想把他接下来所说的感受之法,牢牢的刻在脑子里。
大家都想见识一下,气运之龙究竟长什么样子,这不仅是好奇心的驱使,也是想要尽快踏入修炼一途的外在表现。
满意的看了一眼全神贯注的弟子们,柳钟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相信你们年教谕已经跟你们说了感受之法,颇为精妙。”
“事实上,作为授课内容来讲,它是很简单的,但是如果实际运用于修炼却是很难的。”
弟子们迫不及待的表情有些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认真,云遮阳却忽然想起那个悄悄退出自己身边的杂役弟子李原心。
那个势利的家伙很好的验证了感受之法运用难度,修道多年,也没能突破引气入体的境界。
清了一下嗓子,示意弟子们竖起耳朵,柳钟同样一脸认真,声音严肃而板正。
“感受之法的奥妙主要在于三个点。”柳钟伸出一根手指,对着虚空一点,诺大的明字阁中凭空出现一道白色流光。
白色流光旋转一圈,化作上百道虹光,依次融入每一个弟子的额头。
云遮阳感到一股暖流瞬间从头顶传遍全身,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熟悉的感觉,然后是一堆关于修炼的要点细节,像江河汇入大海一样融入他的脑子里。
这感觉和那套无名法诀出现时一模一样。
茫然的看向周围,云遮阳发现所有弟子都是一样的表情,看来大家都接收到了一样的东西。
“这第一点,就是心法,也就是刚刚你们脑海里汇入的《道术要论》,当然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昆仑心法。”
“心法共分十二层,对应修炼的十二个境界,每一个境界的入境,筑境,破境都有着非常详实的记载,还附带有一套服丹之法和内视之法,对你们以后的修行很有帮助。”柳钟接着又提醒道,“多看看心离赤那一个境界。”
“扯的有些远了,咱们来说第二点,就是静,在运转心法的同时要做的心无旁骛,静止如水。”
一众弟子都听的云里雾里,云遮阳也是一样,“心无旁骛,静止如水。”说的倒是很简单明了,可是却并不如此。
且不论心无旁骛,单说静止如水,那到底怎么才算静止如水,呆着不动也算吗?
似乎是听到了弟子们内心的疑惑不解,柳钟耐心的解释道,“这第二点确实对悟性的要求较高,任何人,包括我也只能告诉你们做什么,却没法跟你们去说怎么做,怎么才能算做成了,而这正是你们自己要去悟的。”
“修道一途就是如此,每个人的道路看似相同,但实际上是相差万里,可又殊途同归。”
弟子们似乎懂了什么,都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云遮阳感到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可又感觉只是一场空,毫无所得。
“第三点,就是牵。”柳钟没有在多费口舌,直奔感受之法的最后一点,“用昆仑心法上的法门,把感受的灵气吸纳入体,这就是引气入体。”
语落声停,柳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端坐的弟子们。
好一阵沉默以后,柳钟缓缓起身,声若洪钟,“今日授课结束,下次授课是七天后,到时候我希望能看到有人成功引气入体。”
明字阁上响起一阵脚步,云遮阳抬头去看,却发现柳钟早不见踪影,他转头看向三周围的弟子,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有期待,不解,忐忑,汇聚一体。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站起身,之后弟子们就都陆续站起身,三三两两的走出明字阁,准备前往法经楼接受第二个教谕的授课。
“我觉得你可能行啊。”江凌走过来,轻轻碰了一下云遮阳的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的说道。
阿芒跟在后面,也是一脸肯定的说道,“对对,我也觉得你或许能行呢。”
云遮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引气入体的难度不小啊,就算我能做到,也得以后再说了,七天的话,我觉得不太可能。”
“我也觉得你成功的可能性比较小。”许清寒不再沉默,语气平静道,“或者说,你的经脉过于脆弱,很难引气入体。”
阿芒假装四处张望,没有听见许清寒泼的冷水。云遮阳不置可否,也没有说什么,自己的身体本就不如其他人强健,想来引气入体要比别人困难许多。
可是江凌却有些站不住了,小声嘟囔道,“那你就行吗,我看未必……”
一直四处张望的阿芒猛然回头,满脸可怜的看着江凌,云遮阳也颇为震惊,替贸然开口的江凌默默祈祷,同时眼神偷瞟向许清寒,不知道她会作何反应。
“是啊,杀人我在行,可是修炼,我就不知道可不可以了。”许清寒一脸认真的解释,听不出一丝威胁的语气,平静的脸上也看不见一点点杀气。
其余三人一阵安静,云遮阳为自己刚刚白费的祈祷而祈祷。阿芒一脸的尴尬,正想着怎么化解这个奇怪的氛围。江凌为自己的“
健全”而高兴,然后认真的说出了一句让云遮阳和阿芒吓得冒汗的话语:
“你真的挺奇怪的……”
出乎意料的,许清寒并没有生气或者说什么其他话语,只是安静的看着云遮阳。
“我这次不会再输给你了。”许清寒认真的说道。
四个人没有再说话,跟随着众多的弟子走出明字阁,他们要去法经楼接受第二个教谕的授课,也就是那个云遮阳登顶当天见到的那位消瘦的老道士。
法经楼就在明字阁旁边几步的距离,弟子们依次跨过门槛,进入了法经楼的一层楼。
一层内整齐错落着大大小小的书架,架内放满了书籍,各色封皮,甚至连没有封皮的简单书页都有,弟子们嗡嗡的吵着,不断从书架里抽出一本自己感兴趣的书翻看一眼,然后又放回去。
云遮阳看着这些书籍,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他正想知道自己学了三个月字的效果,而且,听江凌说,法经楼里还有着一些入门的五行法术。
虽然只是简单的入门法术,可那是真正的昆仑法术啊,想到这里,云遮阳不由捏紧了拳头,心跳突然加快。
“怎么了,你是害怕你不认识字儿吗?”阿芒凑过来,揶揄道,“你的识字速度可是不慢啊,比清寒都要快呢这都不满意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云遮阳连忙解释,接着压低声音询问道,“我就想问一下,不是说这里有入门法术吗?”
“我刚刚转了一会儿,都是些世俗经典,还有道门历史之类的书。”云遮阳指了一下身后的书架,疑问道。
“对啊,我们也想知道,这里咋没有传说中的法术书籍呢?”
方才在一旁翻看书籍的江凌和许清寒先后来到,走在前面的江凌也问出了和云遮阳一样的疑惑。
“我说呢,你们怎么这么着急,一进来就到处翻来翻去的。”阿芒恍然大悟,接着指了一下层层书架后通往上一层的楼梯,解释道,“法经楼一共有三层呢,第一层都是些杂书,二层楼里的书是阵法,符箓,炼丹的书籍,至于你们好奇的五行法术,都放在第三层呢。”
解释结束后,阿芒微微一笑,一脸满意的看着眼前频频点头的三人。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江凌不禁疑问道,看向阿芒的眼神里满是猜测和好奇。
“我就是知道,怎么了?”阿芒扭过头,白了一眼败坏她“授课”成就感的江凌,敷衍道,“我就是知道,怎么了?”
云遮阳和许清寒对视一眼,后者眼神平稳沉静。忽然的,在弘新馆那些关于阿芒身世的流言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可是云遮阳并没有深究,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而且他也不打算深究,每个人都有秘密,自己,许清寒,阿芒,甚至连江凌都可能有着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所以他只是想了一下,并没有再去怎么想。
一旁的江凌好不满意于阿芒方才敷衍的态度,正要开口和这个家伙好好斗上一番嘴,却看到云遮阳一脸严肃的眼神。
于是他转过身,看向身后,在通往二层的楼梯口处的阴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桌子,趴着一个消瘦的身影。
酣睡的呼声徐徐从楼梯口传来,传到每一个弟子的耳朵里,一百多号弟子在进入法经楼半天以后,才发现了这个熟睡的家伙。
或者说,这个人主动让弟子们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翻书的弟子们瞬间安静下来,动作快的已经把自己手里的书放到了书架上,来不及放下书的就这么呆呆拿着,像一个被凝固的雕像。
那道消瘦的身影缓缓抬起头,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沧桑,正是云遮阳之前见到的第二位教谕。
那名教谕睡眼惺忪,好像还没有察觉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好一阵的安静以后,他才反应过来,匆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道袍,正襟危坐道,“我是罗仁,你们法经科的教谕。”
“咱们法经科没有什么束缚,你啥时候有时间了,或者说,哎呦,来兴趣了,想来看看书,你就来,不想来,也可以。”
“都听明白了吗?”罗仁伸出脑袋,小心试探,然后接着说道,“看样子都听明白了。”
说罢,这个名叫罗仁的教谕把头随意往胳膊上一放,接着睡了过去,呼声又一阵一阵传来。
弟子们面面相觑,对于这个教谕的所做所为有些震惊,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而已,法经楼里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弟子们四处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书籍翻看起来,寻找着传说中的法术书籍。
好像罗仁从未出现过一样。
犹豫片刻,云遮阳走上前,来到楼梯口,敲响了罗仁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