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依身心俱疲,不愿回家面对母亲的“敲打”和“指责”,给林若年打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想在宿舍里休息一晚。
正好马庆芳也要想办法找找大师,再给林鹏化解一下噩运的破解之门,就答应了林依的请求,电话里嘱咐林依,要保重身子好好休息,就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沐锦阳的电话也跟着打了进来,林依一边听沐锦阳兴奋地说着订婚的准备,一边慢条斯理地围着校园踱步。
前面,绕过空旷的走廊便到了林依她们带班的一年级,想到李湘蕊整整一个下午没有回宿舍,林依心中隐过一丝不忍,悄步来到李湘蕊的二班门前查看。
绕过一班的拐角就是湘蕊的二班,看到教室里的昏黄灯光,林依的心下不由得一紧,给沐锦阳轻声嘱咐了几句暂时挂断电话,便来到二班教室的门前观望。
空荡荡的教室里,最左侧一排坐着一个娇小的身影,低垂着头微有悉嗦之声,林依心下一喜,正要出声询问,那边李湘蕊的啜泣声已经低低地传了过来。
林依悄悄隐了身形去看,只见李湘蕊右手握着电话,额头抵在桌角,满声悲愤:“妈,我是心里真难受才给你打电话的……我知道你并帮不了我什么……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你跟我爸挣来挣去钱不都是给了我嫂子吗?你为自己想想不行吗?”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激昂:“我上次跟她吵架还不都是为了你!谁让她欺负你!她欺负你我能愿意吗?她还说我没素质,她素质就高吗?”
电话里她母亲应该是在不住地道歉,李湘蕊的声音陡然又增高了许多:“我才不怕丢人,我又不回家,丢人也是丢她的人,你急什么?难不成我为你跟她吵架还有错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欺负你?我哥就是个哑巴,跟她媳妇一伙的,你占不了什么便宜……”
林依听得心里五味杂陈,摇了摇头正待暗自走开,李湘蕊带着哭腔的声音又清晰地传了过来:“我根本就不喜欢小孩儿,让我教一群小屁孩我心里烦,我愿意出事吗,啊?你不安慰安慰我就算了,还给我说一堆乱七八糟的!”
月光如水,倾泻而下,照在她印着窗棂影框的身影上,越发显得她单薄孱弱,楚楚可怜。
微凉的风中传来她低低的喟叹和压抑的哭声:“您也不要太担心了,我大婶子给我介绍的这个对象很好,我会尽快跟他订婚,离开这个家,到时候就让我哥和我嫂子孝敬您吧……”
再后来李湘蕊隐忍的哭声渐渐低沉:“我是管不了啦,学校的事一大堆,我已经跟家长解释过了,也道歉了,就这样吧,我还是得拼了命地考到云城去,才能光宗耀祖,让你和我爸过上好日子,等我挣了大钱,我就取出一迭来摔到她脸上,用钱砸死她……”
林依听完默默地退出二班的光影,心中顿生萧索之感,有个哥哥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一样的重男轻女?即使女儿再有本事,老人们指望的还是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千百年的古风陋习又岂能在顷刻间改掉?
听李湘蕊的意思,嫁给赵明磊是势在必行、板上钉钉的事了,她如果知道,赵明磊现在避她唯恐不及,并不打算与她继续走下去,她该如何接受这个惨痛的事实呢?
现在看来,只有尹可欣没有受到“重男轻女”的打压吧?毕竟可欣就是“可心”,尹可欣的家里并无男丁,只有一个妹妹,看来还是姐妹俩的家庭组合幸福感更强一些吧!
想到母亲对自己忽而在意、忽而疏离的态度,林依的心里也在纠结:现在的自己,在母亲心里又是什么样的地位呢?
因为装了这许多的心事,林依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与沐锦阳的通话也兴致缺缺,终于在凌晨近两点时才在沐锦阳的耐心宽慰中沉沉睡去。
……
时光并不因个人的难过痛楚而停留。第二天早上,林依在混混沌沌中醒来,看到尹可欣已收拾好行装,准备出门。
李湘蕊依然懒懒地躺在被子里,睁着空洞的眼睛,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林依心里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
“湘蕊,你最近,跟赵明磊联系得怎么样啊?”林依考虑再三,迟疑着开口。
“还行吧。他不跟沐锦阳似的,一会不跟你打电话心里就难受,我们打电话从来没超过15分钟。”李湘蕊心情也很低落,在被窝里转了转脑袋,叹口气。
“那,你是从心里认定他了吗?”林依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合适,引起李湘蕊的误会。
“嗯,我觉得还行,他对我还是很体贴的。”李湘蕊想起两人在一起时的温柔缠绵,早上天还没亮赵明磊就早早地起床,给她挤好牙膏放在床头;出去玩的时候也很注重她的感受,不管走到哪里都先给她买好吃的东西,这就是爱情吧!
唯一的不足就是赵明磊还得继续待在部队,暂时回不来,两人无法朝夕相处,只能依靠电话和qq视频联系,聊胜于无。
“我觉得,还是得慎重考虑考虑对方的人品,你俩毕竟在一起接触
的时间短,对方的底细还没摸清,等了解透了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在一起啊?”林依再次小心翼翼地试探,满脸虔诚。
“我觉得他对我挺好的。”李湘蕊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又再次坚定地确认。
林依心里再次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喊,这可怎么劝才好?
“如果有其他合适的对象,也能再见见看的。”林依说道。虽然自己心理上不接受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做法,但目前为止,或许这是对李湘蕊最好的办法。
“也行吧。如果有更好的,再见见也无妨,有比较才有鉴别嘛!”李湘蕊终于赞同地点点头。
“就是嘛,找个对象要跟他生活好几十年呢,可不得慢慢找,不能大意了,选错了可是一辈子的事。”
“说的也是。”李湘蕊点头。
林依轻轻舒出一口气。
“哎?你今天怎么回事?”李湘蕊有些缓过神来了,脸色一黑,声音也凌厉了起来,“我怎么感觉你想劝我跟赵明磊散了呢?你就那么看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