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嵇康三人脱下裤子的时候,我就全明白了。原来,他们不是比剑,而是比溅,比的是谁能把尿溅到五米外的书上。
抱歉,是我听错了。不过,我也承认,五米这个距离,确实有很高的挑战性。
“一、二、三,开始!”随着嵇康一声令下,三条浊黄的水柱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我和路小鸡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片刻后,嵇康三人几乎是同时甩了甩,残留的液体滴了下来,溅在他们的脚拇指上,看来是没有水了。
“走,去看看,是谁溅到了。”三人穿上裤子,上前观看水花的情况,我和路小鸡也去凑热闹。很明显,只有嵇康溅到了,阮籍、王戎两人都没有达标。
路小鸡从地上捡起一本没有水花的书,疑惑地问道:“师兄,这上面有几个字,我不认得。这是本什么书,需要滋一滋。”
我看了一眼封面,念道:“《罢黜百家论》,作者董仲舒。”
正当路小鸡十分好奇,准备翻开书看一看,王戎却一把打掉他手中书,说道:“这书有毒,不能看,只能滋。”
我很惊诧,耳边这时传来嵇康疯狂的笑声。“哈哈哈,这把又是我赢了,你们都老了,不行了。”
旁边的阮籍死死盯着地上,一脸的失望,嘴里喃喃自语。
“前年迎风滋两丈,今日无风十四尺。这是为什么?难道,难道我真的老了吗?”
说着说着,一行清泪就从阮籍脸上滑了下来。这大概就是中年人的悲哀吧。
路小鸡十分不解,在我耳边低声问道:“滋不到就滋不到呗,怎么他还哭了。”
我摇摇头,没有回答。以我当时有限的认知水平,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
“喂,你们一声不吭,想去哪?愿赌服输,快给钱!”嵇康两手分别抓住阮籍、王戎两人的衣服,不让走。两人无奈,只好从腰包里掏出钱,递给嵇康。
哦,他们比溅还来钱的,玩的还不小。幸好我没有参加,要是输了钱,岂不是心痛死我。
等等,我都忘了。我这个身体条件怎么可以参加这种比赛,难道用屁股滋吗?老实说,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自己的水管是什么样子。因为长在背后确实是看不到。
他们这种说脱就脱的风格,实在让我有点受不了。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我身体的畸形,我这张脸该往哪放。
一股天然的自卑感流入心中。这让我不自觉地抓紧裤子,生怕不小心脱落了。
路小鸡却对比溅大赛有着浓厚的兴趣,详细地向王戎问了赌注有多大。果然,当天晚上,路小鸡就找我拿了一些钱,说要参加比溅。看来他很有信心。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路小鸡也参加了他们的比溅。而我,依旧是婉拒了他们的邀请,只是当一名旁观者。
接下来,路小鸡的表现惊呆了所有人。
只见一股强劲的水柱横空出世,像高压水枪般,打在董仲舒写的那本《罢黜百家论》上,打得那本书往后翻了几番。书的封面都被水柱打穿了。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面对这惊艳一枪,嵇康三人全都低下头,自愧不如。
在我看来,路小鸡主要胜在两个方面。一个是他从小就勤修我们咸鱼宗的物转星移功法,丹田之气淳厚无比。
另一个就是他年轻,正是生机勃勃的时候。刚开始的时候,我一看见路小鸡的小鸡倔强地向上翘起的那一刻,就知道他们必败,果然不出所料。
自从出现路小鸡这种碾压型的选手后,嵇康他们再也不提比溅的事。再比溅,那就是属于犯贱了。
阮籍的病和嵇康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又各有千秋。阮籍很狂傲,他不但看不起别人,有时候连自己都看不起。
听说,阮籍年轻时曾登广武城,观楚、汉古战场,慨叹:“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到了喝醉酒的时候,阮籍也会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吾乃匹夫而已,志大而才疏。”
说完,阮籍通常就会抱着小蛋痛哭流涕,有时是抱着大树。
有一次,大家在一起喝得很开心,聊得也很开心。阮籍突然就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我们,转了一圈,说道:“有句话我忍很久了。实不相瞒,在座的我们,都是垃圾。”
说完,阮籍就脱光衣服,跑出去唱歌、跳舞。那时,刚入竹林帮的我和路小鸡都是吓一跳,不知所措。
但是,嵇康三人却若无其事,继续喝酒、吃肉,看来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当我以为,阮籍只是在酒后会发神经病。事实却告诉我,我错了。
有一次,天降滂沱大雨。阮籍当天并没有喝酒,但他被小蛋吸引住了。小蛋正在泥坑中快乐地蹦跶,泥水四溅。我发现阮籍有点异样。口水从他的嘴角边淌了下来。
白格尔曾经说过,人要是喜欢一件事,是藏不住的。
下一秒,阮籍再一次脱光了衣服,冲出去,跳入泥坑中,和小蛋一起蹦跶。雨一直下,他们一直
踩,一直玩。那泥坑都被他们玩大了。
也许是玩累了,阮籍和小蛋都躺在泥坑边上,不停地喘气。两个全是都是白晃晃一片,全身都是泥,分不清哪个是人,哪个是猪。
突然,阮籍疯了一般,拉着小蛋的耳朵,一同跑回来,在屋里木柜找出画纸,说是要给我们表演现场作画。然后,我们就看见阮籍抱着小蛋,在画纸上来回打滚。
我在一旁,看着有点心疼。这可是上好的藤纸啊,还没开剪呢,就留下一纸稀泥。
然而,画完后的阮籍却抱着小蛋大哭,声称这是他有生以来,画的最好的一幅画,一定要好好保存,留给子孙后代,做个念想。
几天后,阮籍真的把这副泥画,小心翼翼地裱起来,就挂在我们一起吃饭的木屋里。阮籍告诉我,这个就叫做艺术。
这副画只要有时间的沉淀,传到后世,必定是价值连城。我仰望着泥画,感觉我也会创造这种艺术品。
你以为,以上这些就是阮籍发癫的上限了吗?没有!嵇康曾经说过,阮籍发癫永没有上限。
那一天,又是滂沱大雨,而且还伴随着耀眼的雷电。不巧的是,阮籍喝酒了。
他喝得满脸通红,正在抨击当今的司马家族,嘴里骂骂咧咧的。可能是骂得不是很过瘾,阮籍突然跑出去,指着天空,仰头大骂。
此时,雷电一道接着一道,形成连绵不绝的电网,闪耀着强光,照亮了整片天空。隆隆的雷声大响,就像是几十万人一起放屁一样,震人心魄。
我们大声呼喊,让阮籍回来。可阮籍根本听不进去,还找了一棵树,往上爬。我们呆若木鸡,顿时安静下来了。
看着树上的阮籍,我心里冒汗了。我倒不是怕他摔下来,而是担心天上的雷一波带走他。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早知道不怕就好了。
就当阮籍爬到树顶时,一道闪电很有默契地劈下来。那一瞬间,我们就看见阮籍全身发光。接着,一个身上带火的男人,从树上笔直坠落。
我们大喊一声,急忙冲出去,把阮籍抬了回来,轻轻地放在大竹棚里。
被雷劈的阮籍并没有死,还有呼吸,只是全身冒烟,胡子和头发都烧焦了。黑乎乎的一条,很像是烤焦的全羊。
而且,幸好地下是软绵绵的泥。要不,阮籍不被电死,也摔成了脑震荡了。我摸了摸阮籍,他全身发烫,就像是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
“抢救!上嘴!”我向路小鸡说道。他很有经验。接下来,我们就看见,路小鸡用力地吮吸着阮籍,连痰都吸出来了。
“啊!”阮仙发出一声尖叫,捂住自己的眼睛。那场面确实有点恶心。
过了一会,阮籍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圈又一圈的黑灰。谢天谢地,他总算醒了。
这次雷劈事件后,阮籍原先那头乌黑的直发,就变成卷发。我们也有了警惕性。一到雷雨大作之时,又恰逢阮籍喝醉了,我们就死死把他按在地上。
“阮兄,不要再去挑战老天爷的权威了,再这样下去,你会被玩死的。”我当时是这么劝他的。路小鸡更是二话不说,直接一屁股坐在他脸上,让阮籍动弹不得。
相对嵇康和阮籍而言,王戎算是有脑子的人,没那么疯狂。他只是有点变态而已,仅仅是一点点。
王戎喜欢拔腋毛。他妈的,王戎不但拔自己的,还拔别人的。我和路小鸡毕竟是涉世未深,对社会的复杂性缺乏一定的认知。
我们上云台山后没多久,王戎就提议,由他出资,好好款待我和路小鸡两个新伙伴。那天晚上,酒菜果然够硬,上好的十五年竹叶酒,地道的烤全羊。
我和路小鸡是豁出去了,死命地往肚子里塞酒菜。顺序是先塞肉,后灌酒。学过物理知识的都知道,在有限的容器里,先放固体再倒液体,才是最科学的方法。
开吃之前,我就叮嘱过路小鸡多次,在宴席上一定要少说多吃,实在吞不下,就起身晃一晃腰。你若和这帮门阀士族客气,就是对我们的侮辱。
当我举起酒杯,确认竹叶酒只能停留在喉咙附近,已经无法下沉了,我才停箸。
当然,毫无疑问,我和路小鸡都是喝得酩酊大醉。这竹叶酒的后劲实在太大了。迷糊中,我彷佛看见王戎就在我身旁,扒开我的双手,轻轻地解开我的上衣。
“水,王兄,我口渴。”
“没事,很快就好了。”王戎明显答非所问。我就感觉到腋下阵阵发疼。
“王兄,我好像掉毛了,有点疼。”
“快了,快了。”我当时全身发软,神智不清,只好任他摆布,在阵痛中酣睡过去。当我和路小鸡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我们腋下的毛全被扒光了,一根不剩。
“师兄,我们昨晚是遇到劫匪了吗?”路小鸡看着有点红肿的腋下,疑惑地问道。
“你胡说,世上有哪个劫匪是劫毛的?”我没好气地训他。
“那我们的腋毛怎么会一夜之间就没了呢,不可能是自己掉的吧。”路小鸡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