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领略十六天魔舞滋味的第七天后,秃鲁帖木儿再次登门拜访。桑谷把他领到我的书房里,便走了出去。
“王爷安好。”
“请坐,请喝茶!”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秃鲁帖木儿,静静地等他开口。
他如此大费周章地讨好我,必定是有求于我。
秃鲁帖木儿斟酌一番后,说道:“王爷,想当年,我内兄哈麻不过是区区七品的芝麻小官。
现如今,他不但是手握实权的吏部尚书,还兼任同知枢密院事,协助丞相剿匪一事,可谓是叱诧风云。
相比之下,我现在不过是宣政院一名正五品的参议。王爷,你看能不能也提携我一下,给我一个晋级的机会。”
听完,我微微一笑。在他没开口之前,我早就料到秃鲁帖木儿是想求官。
“这其实并不难。你的问题是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机会太少了。朝堂上这么多官员,时间一久,陛下有可能都把你忘了。”
“对对对,王爷说的太对了。可是,怎么才能让陛下记起我。”
“嗯,最近国事比较繁重。陛下近期常常会召见我。我就把你带上,作为参谋助手,一同入宫面圣。
而且,我会事先告诉你,陛下大概率会问什么,陛下希望听到什么样的回答。这些,我统统会和你讲清楚。
到时候,你只管大胆开口应答。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教你所说的,必定是陛下想听的。
这样一来,你很快就会给陛下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认为你是一个能臣。”
“王爷,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秃鲁帖木儿一下子激动起来,双手不停地搓手。我看他那表情实在好笑,都想逗一逗他,喊他一声儿子。
“不过,这才只是第一步。”
“王爷还有第二步妙计?”
“正是!两个月后,大护国仁王寺的分寺不是要开业了吗?”
“对。”
“到时候,你让你师尊大情法王,请陛下参加开业典礼。回去的时候,再请陛下到你府上,欣赏一下十六天魔舞。
陛下也是男人,政务又这么多,甚是烦恼,肯定也要放松放松一下的。你说是不是?”
“哎呀,妙计啊!王爷真是妙计!我能有王爷这样的朋友,真是祖上积了八辈子的德。”
秃鲁帖木儿顿时热泪盈眶起来。
我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回去等我消息吧,好好准备准备,把握好机会。”
“是,多谢王爷!”
我和桑谷把秃鲁帖木儿送出府。桑谷又跟着我来到了书房。
“你有话要说?”
“王爷,这十六天魔舞会消磨人的意志,还会让人上瘾。以后,我建议王爷,还是少去秃鲁帖木儿府中。”
“你也知道十六天魔舞?”
“嗯,密宗之术我都略懂一些。何况,秃鲁帖木儿物色年轻貌美的女子已久。我想不知道,也很难。”
“嗯,你说的对!”
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正是因为十六天魔舞太有意思了,所以也要让我的好安达尝一尝其中不可描述的滋味。
“王爷,还有,像秃鲁帖木儿这种朋友,还是少接触为好。”
“我知道了。”
我轻摇折扇,暗忖:朋友两字,秃鲁帖木儿他也配吗。彼此不过相互利用而已。
后来的事情,正如我所愿。
秃鲁帖木儿真的把铁锅请入他府中,并请他“欣赏”了密宗的特色歌舞——十六天魔舞。
据说铁锅非常喜欢,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常常赏赐那十六名女子许多财物。特别是妙乐奴、三圣奴、文殊奴其中三女,最得铁锅欢心。
而一切也如秃鲁帖木儿所愿。
短短三个月,他很快就从宣政院正五品的参议,晋升为翰林院正二品的侍读学士,一跃成为铁锅当前的红人。
就在这个时候,星阵从南方回来了。
当天傍晚,我在王府举行盛宴,为星阵及随行兄弟们接风洗尘。
席间,星阵得知,桑谷已成为我的幕僚,也是十分高兴。之前,他们两人也有过几次接触,彼此之间都有好感。
到了晚上的时候,星阵随我走入密室。
“南方的事情怎么样了?”
“很顺利!我们通过几个中间商,已经和大圣军搭上线,源源不绝地给他们供给粮食、武器盔甲等。
回来之前,我把张轩等人留在南方,继续和大圣军保持联系和正常运转。另外,我还见到了关先生和吴天保两人。”
“哦,他们近况如何?”
“关先生几个月前受了重伤,只好躲在山中养伤。”
“啊,那他现在康复了吗?”
星阵摇摇头,说道:“短时间内难以康复,不过没有生命之虞。现在,大圣军全由吴天保一人指挥。关先生还让我带一句话给
公子。”
“什么话?”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我听完不禁一怔,昔日和他并肩作战的回忆又浮现出来。
“吴天保先生足智多谋,又虚怀若谷,最近连着打赢了几场小胜仗,大圣军的将领们对他都是心服口服。”
“那太好了。”
一听到这些好消息,我又高兴起来,恨不得立刻飞过去,当面认识一下吴天保。
我们对大圣军的输血,很快就得到了回报。
至正七年十一月十四,铁锅再次召集五品以上官员议事。自从他迷上十六天魔舞后,正常的朝会频率都减少了许多。
而今天之所以召开这么大规模的朝会,是因为前线传来的战报,实在是让铁锅难以忍受。
巳时一刻,铁锅才姗姗来到。只见他的眼袋臃肿且发暗,走路时脚步看似有些虚浮。
铁锅一进来,百官顿时鸦雀无声,连我都不想对上铁锅的视线。
因为殿中人人都清楚,陛下今天必定会大发雷霆。这种情况下,没事老瞅着天子看,搞不好会引火烧身。
寂静了一会,铁锅冰凉的声音才响起。
“哈麻,你是同知枢密院事,通报下前线的战报。”
“是,是。十月十三,蒙古贼哈剌那海、秃鲁和伯两人,在八怜内聚众生乱,和女真贼郭火你赤互为呼应,攻城略地。
现在,岭北粮道、兵道皆断。岭北行省的平章政事——剌亦黎已三次派特使急报,请,请陛下火速救援岭北。”
哈麻的声音有些发麻,手中的奏章微微发抖。好不容易念完一段,哈麻便停顿一下,擦一擦脸上的汗。
“哼!没了吗!”
铁锅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也尖锐起来。
“回陛下,还有。十一月初三,徭寇吴天保大举进攻武冈、宝庆等地。
湖广行省丞相沙班亲率领大军救援。结果,结果中了埋伏,大败。沙班丞相当场战死。”
这些消息,虽然我已知晓,但再次从哈麻嘴里说出,听着无比痛快。
铁锅厉声说道:“你们听听!帖木儿不花、哈麻!几个月前,你们几个是怎么和朕说的?”
帖木儿不花、哈麻等人羞愧地相互看了看,低下头,无人敢应答。
“你们都忘了?那好!朕再重述你们的话一遍。今年年底,臣等必将齐心协力,将南北等乱贼剿灭,绝不负陛下重托。
现在倒好,岭北告急,湖广的沙班丞相直接战死沙场。现在距离年底还有一个半月。
帖木儿不花!你身为中书右丞相,又全权负责剿匪一事。你来说一说,现在怎么个剿灭法!”
说完,铁锅用力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全场官员听了,心里都是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