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他家一个乡下的穷亲戚家孩子上省府来赶考,去他家拜访。
人上门来拜访,还是个学生,自然不好让他空手回去。
如今的襄城侯就想着找一些不值钱的东西送他,但又不能太失自己的身份。
于是让人去库房翻找了一番,找出了这么一幅画。
但那亲戚看完后,却惊呼自己受不起这样的大礼。
陈柏松家才知道,他家爷爷留下的,居然是这样的好东西。
陈柏松特意选在今日这样的场合带过来展示给众人,就是为了好好炫耀一番。
果不其然。
在座这些人的反应,很让他满意。
开始说起这幅画的妙处来。
画作刚拿出来的时候,苏誉也和众人一般看了过去。
和其他人一样,苏誉也被震惊了一番。
但他这震惊,倒不是因为那画有多好。
而是......
“这画,我不是才见过?”
苏誉嘴角扯了扯。
那襄城侯家拿出来的画,不就是顾老头说先前他大寿时赵老头送的。
然后顾老头拿出来送给苏誉两口子,贺他省府的新书屋开业的。
这画自然只有一幅。
所以要不然是苏誉手中的是假的,要不就是这襄城侯儿子手中的是假的。
要苏誉不知道顾老头和赵老头的身份,他当然会动摇,怀疑自己那一幅是假的。
但知道了两个老头子的身份,这就没什么理由怀疑了。
毕竟顾老头不会看,但赵老头还能不会看吗?
就算赵老头送的是假的,以他的名声,也没人会怀疑!
不过这幅画就这么展示给众人看,大家就都知道襄城侯府上有这么一幅画。
明天三味书屋开业的时候,再把那幅画挂出来,估计得被别人嘲笑。
得做点什么......
苏誉眼睛一转,看向一旁的沈少康。
低声问:“沈兄方才受了不少委屈,想不想讨回一口气?”
沈少康当然想。
他虽然身份不如五公子,但又不是个受虐狂。
不过他怕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一般也就是想想。
“这......”
苏誉不等他拒绝,靠近与他耳语了几句。
沈少康先是惊讶,随后思考,最后看了一眼苏誉。
“苏兄会玩。”
沈少康佩服道。
苏誉笑着说:“做得隐秘一些就行。”
沈少康起身:“我去找人。”
说完,起身离开座位。
两人嘀嘀咕咕着,一旁的同窗们都在好奇他们两个说了什么。
苏誉神秘笑笑:“没什么,沈兄他又想去茅厕,不太好意思当众说出来,所以私下与我说。”
“又去茅厕了?”
宋有明调侃道:“沈兄看起来挺富态,想不到身子有些虚啊。”
另外两人也笑了笑。
不过和沈少康不太熟,他们最多背后调侃两句。
很快又把视线移回场中。
杜志和露出艳羡的目光。
“居然能见到这么一幅画,今日咱们还真的没有白来。”
这个已逝的大师不止画技超群,文章写得非常好,在读书人中有很高的声望。
所以他的画,不少考生都是听说过。
场上的陈柏松,还在滔滔不绝地吹着自己展示的画。
“这幅画,可是当时先祖父留下来的。”
“说起来,也是先祖慧眼识珠。”
“当时他救济的一家读书人,为了答谢先祖父,送了这么一幅画过来。”
“先祖父不懂鉴赏,便一直放在家中库房。”
“好巧不巧,家严也与先祖父做了同样的事情,前不久那家人来拜访,家严给他送礼,找了这幅画出来,这才被认出来。”
陈公子一番话,把这画的由来说得颇为玄幻。
而且还大大美化了一番他祖父和父亲。
真实情况当然不是这样,不过介绍艺术品嘛,当然得用些艺术的话。
在座的人也听得津津有味,赞扬声感叹声滔滔不绝。
陈柏松心中更是得意。
这时。
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道:“陈公子故事讲得挺好,但你那副画是假的!”
这声音很大,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假的?不能吧?”
“说不定真是假的,不然别人也不敢这么说。”
众人回过神来,开始小声议论。
陈公子循着说话的声音看过去,却没找到说话的人。
这大堂内人实在是太多了。
坐着的,外面站着的人,满满当当的。
陈公子脸色
青黑,语气不善地问道:“谁在胡说八道?”
“本公子的画,怎么可能是假的?”
“就是假的!”
那声音似乎又换了一个方向。
“我家公子说了,真正的画原本在赵公手中!”
“后面被他不知道转送给了何人。”
“如今那副画,就挂在明日即将开业的三味书屋里!”
“真画就在三味书屋?”
三味书屋这一名头刚出来,在场的人顿时一片哗然。
这个书屋可太有名么,都传到他们省府这边来。
因此众人并不陌生。
听说真画先前还在赵公手里,现在就在三味书屋里挂着。
这真画的可能性绝对比陈公子手中的那幅高。
“既然三味书屋那副画原本是赵公手中的,那肯定就是真的!”
“是啊,谁都可能看错,但赵公肯定不会看错。”
“这么说来,三味书屋的东家必定与赵公相识,所以才能得到他赠画。”
大家一直不知道三味书屋的东家究竟是谁。
如今得知他和赵成书相识,还得到他赠画,都纷纷猜测他身份不简单。
“那陈公子手中那副画,就是假的了?”
有人哈哈大笑地嘲讽道:“陈公子家中资助的读书人,看起来不怎么样啊。”
“这种名画不懂就算了,居然还敢直接断言是真的。”
“陈公子快下来吧,别丢人了。”
陈柏松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手中的画是假的。
可就算是假的,那人不能私下偷偷告诉自己?
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落他的面子?
陈公子恼怒地朝刚刚说话的方向喊道:“你究竟是何人?”
“你说画先前在赵公手中,你问过他了?”
那声音似乎又在另外一处响起。
“你襄城侯府又不是什么簪缨世家,怎么可能别人会送你们这种画?这不是暴殄天物么!”
“我朋友乃是平阳沈家五公子,这些话都是他告诉我的。”
“沈家是什么人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五少爷他说是自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