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强走了一半，虽然没有后悔，但已经对哨所失去了热情，等到他艰难地爬上去之后，就明白为什么老兵们称呼这里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了；

因为这里除了他们，没有其他的人类活动，连鸟都没有。

哨所海拔超过5千米，高原缺氧，内地已经是人间四月芳菲尽了，这里还是白雪皑皑，气温低至零下二十几度；

“方小强同志，从你踏上图兰哨所的这一刻起，你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在为国家、为人民做奉献，使命重于山，希望你能用最大的热情守卫好祖国的边防线。”

方小强贪婪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望了一眼给他喊口号的副连长，恨不得一脚将他踹下山去，但他现在连气都喘不过来，根本没有力气踹人。

他想象过图兰哨所的艰苦，但还是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极限，哨所就建在山口上，同时也是风口；

高原缺氧也就算了，刺骨的寒风几乎能把他的小身板吹下山去。

哨所的房子是由石头建成的，形似一个碉堡，面积并不大，全班就吃住在里面，由于氧气含量低，连水都烧不开，做饭也不熟，所以他们平时主食都是压缩饼干和罐头；

由于方小强是第一次担负哨所的执勤任务，所以副连长单独给他上了一节爱国主义课，思想教育嘛必须得跟上。

条件艰苦他倒是能承受，关键这里根本无法训练，没有相应的训练器材和场地，那么他的训练就跟不上去，比武别说是赢祈同伟，就是参加比武的资格都别想争取到，入场券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副连长，我们平时就待在这巴掌大的地方？训练怎么办？”

副连长一听这小子还想着训练，顿时一张紫红色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然后指着一眼望不到头的上山之路说道:

“这不就是训练场吗？每天上下爬一次，比跑二十公里效果还好，这条上山的路，就是通往心灵天堂的路；

从明天开始，除了执勤时间，你就跟着我每天来回爬一趟，这也是每个新兵来哨所后的心灵之路，爽着呢！”

方小强心里虽然很受打击，但既来之则安之，他也只能服从副连长的安排，总比没得练好。

完成交接班后的十二班，兴高采烈地下了山，接下来的一个月就是副连长带着一班在哨所完成值勤任务。

当天晚上，班长就带他站了一班岗，冻的直哆嗦，他本以为挺一挺就过去了，没有想到会如此的难熬，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他终于忍不住跟班长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班长，这方圆几十里连鸟都看不到一只，更不要说有什么穿越边境线的敌人，这外面冷的要死，都撤回哨所内不好吗？”

一班长欧晓波冷着脸说道:

“哨位就是军人的阵地，是国家赋予我们的神圣使命，擅自撤回哨所内是严重的违纪，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到你说这样混账的话。”

方小强非常明智地闭上了嘴巴，挺直了身子继续执勤，既然这是他的使命，那他就扛下，别人能扛，他也能扛。

第二天早上，副连长就拉着他开始爬山，这种训练并不是强制性的，毕竟每天执勤已经很辛苦了，就是副连长也没有权力要求他们再去做高强度的体能训练。

副连长卓悦是A团的老兵，五年前提的干，去年刚刚升的副连长，他从新兵连分下来就一直在七连，上山的这条道路他一年不知道要走多少趟；

山上都是积雪，下去还好一些，往上攀爬，每前进一步都会消耗大量的体力，对人的意志力都是很大的考验；

他就靠着每天上下一次的锻炼，让自己的体能一直没有落下，在全团比武中多次拿到第一名，因功提的干。

考虑到方小强的体力比较弱，他特意放慢了速度，但爬了不到一半，之前雄心勃勃的方小强就有些扛不住了，求饶似地说道：

“副连长，休息会吧，实在爬不动了。”

“方小强，你不是很牛逼的吗？这才一半都没到，老太太都比你爬的快！

就你这体能还想参加比武拿名次，做梦去吧。”

方小强最受不了别人看不起他，他也懒得跟副连长分辩，咬着牙继续往上爬。

卓悦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浑身是刺，但又不服输的小新兵了；

他不着痕迹地放慢了一些速度，让方小强拉近了一点点距离，给方小强些信心，这是典型的打一棒子再给一个枣，非常的老土。

偏偏方小强就吃这一套，之前副连长爬的太快，让他有一点点绝望，感觉自己与副连长的差距太大了，就有一些放弃的念头；

他咬着牙追上了一部分，这让方小强心中一喜，也看到了追上副连长的希望，于是干劲就更足了。

他咬着牙又往上爬了几百米，已经过了半山腰，这个时候他的体力也到达了极限，呼吸也变得困难；

卓悦的经验非常丰富，知道方小强已经到了身体承受的极限，凡事

也要讲究循序渐进，这里高原缺氧，强度太大搞不好会出事，于是就停了下来，等待方小强慢慢追上来。

“方小强，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休息，你把速度放慢些，放到可以轻松呼吸的速度，然后慢慢地往上爬；

现在不要追求速度，重在坚持！”

方小强逐渐将速度放慢，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呼吸，然后艰难地挪动着自己的双腿，每前进一步都是对自我的超越……

就在他的力气快要使尽的时候，一双满是老茧的大手伸了过来，拉着他继续前进，但是速度把控的很好，刚刚在他的身体承受的极限。

两人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地爬行，方小强的体力在不断地消耗，完全靠着意志力和卓悦的帮助在前行，哨所越来越近。

就在方小强感觉自己要倒下的时候，他胸口一直压着的石头突然就像是被搬走了一样，耳边传来了副连长兴奋的声音:

“方小强，到山顶了！”

方小强顿时感觉全身的力气瞬间就消失了，就像一堆烂泥一样往雪地里一趴，他已经管不了别的了，只想美美的睡一觉。

卓悦在方小强趴下的那一瞬间接住了他的身子，这么冷的天睡在雪地里那是要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