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桥路漫漫,有人独行问道。
……却说另一边,慕书、慕棋、李长笑三人,自得道林寻得树王真身,摘下特定叶子后,便又赶赴下一程来。
慕棋重伤、慕书中毒,二者状态皆是不佳,对李长笑惧之如虎,李长笑为减少事端,让二人均将仇恨放下,若实在放不下,那他可便要投一团黑气啦。
书、棋二人皆是怕他。除却实力不及外,尚有一处原因:他掌祸福的能耐,实在太过骇人。在书、棋二人眼中,李长笑因果太大,不管是祸大还是福大,与其牵扯过深,都有暴毙风险。
日后事情解决分道扬镳之际,他二人定不想再与他有半分牵扯,至于那掌控祸福之力,更乃是秘辛中的秘辛。慕棋乃策算之士,怎会不知此中牵扯之大,他若胡乱说出泄露天机,日后会被李长笑报复是其次,怕不用他出手,便有玄雷砸在头顶了。他更希望慕书能到处传颂,把那剑客弄得狼狈,但慕书何其聪慧,虽有“妖女”之称,但总不至于为自己寻不痛快,亦决定日后不提一分一毫。
路上,李长笑与慕棋、慕书,又谈及慕府之事,例慕老祖为何窃道果,七情六欲身又是何物,再比如慕书是怎么寻到交汇点,提前进入大天境的。
慕书、慕棋面面相觑,慕府秘闻慕书知晓大半,是她旧时情郎慕青天对她毫无保留,相处时星星点点泄露而出,而慕书天资聪慧,从旁套话,渐渐便也知晓大半秘闻。慕书为换取信任,又念及自己虽受制于人,同时也是有求于人,便将所知秘闻说了。
她先是道:“当今道宗魁首李寻道,实是应劫中人,他立志成圣,这点你应是知道。”
慕棋点头:“变法大世,我与其交谈过一二,确实有圣人风范,我佩服矣。也恰是有此人压阵,否则人族乱做散沙,何须洪荒天下进攻,自个便万劫不复了。”
两人正是谈着,正欲展开话题,对那慕府秘闻打大谈特谈,却突有一事,打断了节奏,是那远处传来声浪,一波连及一波,声势浩大,为免受牵连,三人改变路线,绕道而行,走了约莫半个时常,才渐到一平静之地。
李长笑见天色已晚,便在一平地坐下,用青萍剑砍下几棵树木,横放当作椅子,又在三人身前,以青萍剑击打石头,溅射点点火花,燃起篝火。
大天境夜里不冷,但火光可驱散诛邪,三人围火堆而坐,慕书心道:“此人作风当真别致,在他身边已有数日之久,明明道法精深,行事却与凡人无异,还总爱做些奇怪吃食。”
李长笑抓起地上蜈蚣,掐头去尾,洗涤干净,穿在木上,置于火上烘烤。蜈蚣肉质鲜嫩紧实,实是人间难觅美味,只是少有人愿意享用,烤不过片刻,便有肉香传来,那肉质金黄流溢油脂,实是诱人至极。
李长笑若认真筹备吃食,味道上真切无可挑剔,他游历天下,时常于人同行,一程又一程,一程又一程,虽总会总是独身一人,但每一程,总会认真过活,那怕那令人厌弃的乞丐,他也不曾敷衍,若是在野外做些吃食,也常常会为他做上一份,其实并无太多用意,只是顺手而为罢了。
他将三串蜈蚣,平分给三人,慕书轻咬一口,笑道:“这七环琉璃虫,肉质当真不错。”
慕棋也笑道:“想起初入慕府,师尊让我少食少欲,我按耐不住,便自个跑出来,也是到这片林子捡些蜈蚣吃,那时候烤得焦黑,却吃得香,再以后便是吃过天地奇珍,也再难有那日感受。”
言罢,他又吃一口,恍惚回头,他们大道已行过半,那沿路崎岖,他们挣扎彷徨,失足跌倒,一身泥泞不堪,但曾经少年模样,仍旧记忆犹新。
慕书也道:“说起来,慕棋你入门最早,其次是我,再者才是慕琴,未曾修道前,你我她三人,还算不错玩伴,只是修道后,再见时已截然不同。”
慕书,慕棋、慕琴三人,先后被带入慕府,府内居促两年,才开始正式踏足修行路。
李长笑为二人倒上些酒,听二人聊起旧日往事,蓦然回首,修行路多舛,竟是为修行时,更快乐纯粹,那本深埋记忆力,不曾提及的细碎往事,有时无足轻重,有时又意境颇浓。
此地名蜈蚣林,其内蜈蚣名“七环琉璃”,石头缝隙间极多,吃完后,李长笑便手伸手去抓,再之后去头去尾,烤至肉香四溢。慕书说及旧事,才焕然想起三人最初的面貌,忍不住吐槽道:“李长笑,我和你说,我师姐自小就别扭,可不是修行后才变得别扭的。”
慕棋颇为赞同,“你我她三人,实是她入门最晚,我本想照料她一二,夜禁之时,要带她外出觅食,你猜如何了?”
说罢看向李长笑。
李长笑一愣,心中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不知那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大家伙都把他当作慕琴姘头了。可单以关系而论,二人清清白白。
“怎么了?”李长笑问道。
慕棋道:“她肚子馋虫叫个不停,却说自己半
点不饿。”
说罢,慕书也想起那日场景,一时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日三人年岁尚小,均不过半大小子,那慕琴盘坐床榻,憋得满脸通红的场景,实是让人耐人寻味。
慕书叹道:“那也是师姐为数不多出糗场面啦。”
修行后,三人不同师,不同道,再少接触,慕琴成了杀伐果断的指天仙长,慕书博览群书,知晓万千秘辛,慕棋深谙棋道。
皆有所成。
可若回头望去,这何尝不是面目全非呢?
想及此处,二人又饮一口酒,心绪各不相同,又想…若自己大道如一,那道果真能被窃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