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所有宾客的酒杯都停了下来。
他们这才想起,今日是一个叫什么徐娇的笄礼,而不是给于承志准备的接风宴。
这主角怎么还死了?
宋赐麟先是一愣,而后欣赏地瞧着徐泽。
他前世也是偶然间得知,徐泽对外人模人样的,其实早就对徐娇起了心思。
经常欺辱徐娇。
对此,徐立升夫妇早就知道,只不过他们选择视而不见罢了。
他之所以,将徐娇收了梁栖月毛笔的事情告诉徐泽,就是想给徐娇一个教训。
他的东西不是什么人都配碰的。
却没想到徐泽如此干脆利落,竟直接把人弄死了。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如此一来,梁栖月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她一个侯门主母,在晚辈笄礼当天将人杀害,必定是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这可太引人遐想了。
徐泽竟有如此心机手段,难怪日后能步步高升,爬到户部尚书的位置。
这个人情卖得不亏。
徐氏看出宋赐麟似乎很是高兴,忙低声问发生了什么。
事还没成,宋赐麟不想透露太多。
“孙儿也不大清楚,您不如直接问问表哥吧。”
徐氏心里顿时没了底。
哪天不行,怎么偏偏是今日。
知府大人张兴德来参宴,不仅是想和于承志结交,更是带来白银万两。
这是看中了远香楼的生意!
更棘手的是,于承志还看着呢,必须妥善处理此事,让人满意。
听麟儿说,他为人正直,所有不公之事他都要管。
若让他不满,那堂明和麟儿的前途……
她沉着脸放下筷子,严厉开口:
“今日是娇娇的笄礼,若她遭受了什么,我作为长辈必然要给她一个说法。你说她受到了冤屈,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承志此时压根看不上徐氏等人,便是连伪装都不愿。
直接冷声吐槽起来:
“十几岁的娃娃,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尸体都没看到,就要问冤了,怪不得侯府落魄,从根上就是没营养的。”
闻言,梁栖月不由失笑。
这于大人未免太过坦率耿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怪不得和父亲争执归争执,前世梁府被抄家时,他也是第一个出声求情的。
就奇怪徐泽这是何意,怎么说徐娇死了?
很快,梁栖月就知道了。
只见徐泽回过头,手指穿过人群指着她。
脸上流露出几分狰狞,痛声道:
“娇娇正是因为夫人而死!前些日子我听到一些关于夫人的消息,起初我还不信,但是直到娇娇遇害,我才知道都是真的。娇娇正是因为撞破了你与人行苟且之事,不慎被发现,才惨遭灭口。”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看向梁栖月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仿佛梁栖月已成为罪人。
宋堂明早有怀疑,不由分说直接拍案而起,气急败坏地怒视着梁栖月。
还有徐氏,她此时脸上的震惊和愤怒不似作假。
“你说什么!徐娇看到了我儿媳妇行苟且之事?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徐立升,这到底怎么回事!”
场面眼见就乱成一团,徐氏欲让徐立升给一个说法。
结果柳敏纷不干了。
“三妹,你这是什么态度?他们兄妹两个关系一向要好,难不成泽儿会在今天这个日子,往自己妹妹身上泼脏水不成?你别忘了,娇娇一直没出现,是她梁栖月说娇娇身子不适,原来是被她和她的奸夫杀害了!”
说着,柳敏纷当着所有人的面就开始哭闹。
哭到直接瘫坐在地上,旁边的人拉都拉不起来。
这份伤心,确实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方才她听梁栖月说,徐娇今日身体不适,她原本是想,过一会直接把人强行拉到这里。
今天湖宁最有权势的人都在这里。
若是不现身,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机会。
尤其在身体不适之际,别样的娇柔之态,越发得吸引人。
若是能被张知府或者于侍郎看中,抬回去做个妾室,可比给寻常人当妻要好了太多。
能从中捞到多少好处呀!
现在人一死,这个想法只能破灭。
由此造成的损失,必须让侯府偿还她们!
众人见柳敏纷哭成这个模样,此事纵使再荒谬,也信了八分。
而于承志根本就忍不住他的暴脾气。
刚起身,就被梁栖月不动声色地拦住。
“于大人放心,此事让我自己解决就可以。您是客人,却让您见到这不堪的一面,实在是栖月的过失,我向您赔个不是。”
于承志脸色很是难看。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绝不会看错人。虽然那宋堂明绝非良配,但你断然做不出那种事情,除非被胁迫。”
梁栖月无奈地摇摇头。
这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可是了不得。
难不成还有人会专门潜进侯府,胁迫她做些什么不成?
她们二人的反应,落在其他人的眼里。
像极了于承志起身想离梁栖月远点,却被梁栖月厚着脸皮,拉住不让走。
湖宁的知府张兴德见了,眼珠子一转,瞬间摆出一副官僚架子。
他让徐氏坐下,亲自问话于徐泽:
“你说你妹妹徐娇,亲眼见到了侯府夫人的不堪之事,此言可有何凭证?须知,空口无凭,此事非同小可,岂能妄下定论?还有,这件事情里的男人是谁?”
徐泽凄然一笑:
“张大人,这里是侯府,她又是侯府主母,怎会轻易留下把柄?想必这也是夫人没有丝毫慌张的原因吧。我今日去哪都寻不到娇娇,直到走到佛堂附近,我在荷塘中,看到了娇娇的尸体!”
“而且就在莲塘旁边的石板路上,我发现一根折断的毛笔,正是前些日子夫人送给娇娇的,这一定是娇娇留下的线索。”
说着,徐泽将那支断了的紫毫取出,展示给所有人。
柳敏纷立刻认出,大声喊道:
“没错,这就是梁栖月给娇娇的毛笔,娇娇十分珍视它,每日都不离身,怎会轻易断掉?一定是娇娇留下的线索!”
席位中,宋堂明的拳头紧握,青筋暴起。
他狠狠盯着梁栖月,仿佛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掐死她。
而徐氏的目光则阴狠下来。
她确实想保梁栖月。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不想放弃和叶家的关系。
远香楼马上就要和王家合作。
她们如若能同时攀上叶王两家,加上日后堂明和麟儿的官途,那么侯府在安国的地位,将无人可以撼动。
可今日这事若是真的,那破鞋和她的奸夫就必须得死。
侯府名声,才第一重要的。
张兴德听了徐泽的话,立刻让手下把毛笔呈上来,再去佛堂那边找尸体。
看过证物,张兴德威严点头。
“确实是支不可多得的极品紫毫,寻常人家难以一见。徐泽,继续回答本官的问题,这件事中的男人是谁?”
喜庆的笄礼,完全变成了审案现场。
所有人兴致勃勃地看戏,偶尔还能听到偷偷碰杯的声音。
徐泽再次回头。
然而他此时手指着的,是坐在梁栖月身旁,一副懒散困倦之态,却气质出尘的男子。
“和夫人有不正当关系的,就是以教书之名住在府上的虞时!”
“咣当——咳、咳咳!”
于承志猝不及防,被茶水呛得脸色铁青。
他手里的杯子直接摔在地上,摸摸索索地,看样子是又准备找治心脏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