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战战兢兢爬起来,看着宋赐麟走出房间,抬起一脚,院子里的木桌顺势断成两截。
“完了,少爷看来是真的生气了,我得赶紧去找老夫人。”
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正厅,果然看到下人们都在外面守着,隔老远就大声喊着:
“快进去传话,事关两位少爷!”
下人一看小厮鼻青脸肿,知道是宋赐麟真的发了火,也不敢耽搁,通传之后很快就让他进入正厅。
“出什么事了?”
徐氏与宋堂明因苦恼筹集银子的事情,气氛极其沉重。
小厮连忙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两人。
并添油加醋了一番,控诉梁栖月极度偏心,没有侯府主母之胸怀。
“梁栖月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宋堂明怒道。
因徐氏的贴身婢女晴雨,就候在一旁伺候茶水,他到底没骂出其他的话来。
毕竟那事是丑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晴雨上前添好茶水,柔声细语道:
“侯府人丁稀少,多年来世子虽冷落于她,但也没有纳妾,给足了她的脸面。甚至怕她院中冷清,世子不顾百姓非议,早早挑了吉星过继给她,此般为她考虑,是她天大的福气,试问哪个女子高嫁侯府,能被如此尊重对待?然而她却这样苛待麟少爷,当真是毫不体谅老夫人和世子的辛劳。”
一番话下来,宋堂明拳头已经攥得咯咯作响。
他本就怨恨梁栖月婚前失节,让他受尽屈辱,还处处压他一头。
此刻只希望麟儿不要留手,最好直接将其打死。
然而徐氏则想法不同。
她看向那个小厮,目光如炬,“你速速去济世堂,将张大夫请过来。”
等小厮离开,宋堂明不解问道:
“咱们府里养有府医,您为何要请张大夫?确实,麟儿之前几次闯祸,打伤了人,都是他帮忙才得以解决,可那是因为他医术颇高却只认钱财。而且什么事到他嘴里,不出半日全城都知道了,对麟儿会有影响。”
对宋堂明的诸多质疑,徐氏竟有些迫不及待。
“我要的就是他只认钱财,如此,赎回白少微的五万两银子就能解决了。”
宋堂明听到此言,立刻追问缘由。
徐氏没有立刻回答,转头对晴雨吩咐道:
“麟儿受了不公待遇,出出气也罢。你立刻去寻他,告诉他兄弟之间点到为止,万万不能下死手,明白吗?”
晴雨立刻会意,连忙跑出院子。
一旁的宋堂明恍然大悟。
“麟儿自小随我练武,我教他的都是杀招,就算再留手,宋乘风也会变成一个废人。如此一来,他再也挡不了麟儿的路,再让张大夫跟梁栖月要天价诊费,少微也能救回来。还是母亲深谋远虑,此招甚妙。”
徐氏则冷笑着,畅快地将茶水一饮而尽。
“还有一点,如今距离开宗祠的日子已经不到半年,我多次试探让她提前过继,都被她推三阻四搪塞过去。这次我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那般硬气。”
与此同时,宋赐麟已经到了梁栖月的院子外面。
一个嬷嬷正在那边指挥下人们干活,看见他过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上前。
“麟少爷,您怎么来了?”
宋赐麟脸色阴沉,不客气道:
“意嬷嬷倒是好生悠闲,我过来自然是找母亲。倒是你,这些日子都没见你给祖母请安,怕是早就忘了旧主。”
听到这话,意嬷嬷表情变得苦涩起来。
她倒是想去找老夫人,但不知为何,次次都吃闭门羹。
这话她没法和宋赐麟说,只能劝道:
“麟少爷,您这个时候还是别进去得好,夫人正在教风少爷练武呢。这不,将奴婢们也全都清了出来。”
宋赐麟听到里面时不时传出笑声,眼中狠意更甚。
“是怕那废物出丑,被人瞧去丢人吧。意嬷嬷,母亲可是给他请了老师?你可知他练到何种程度了?”
意嬷嬷果断否认,“没有,奴婢十分确定,一直都是夫人亲自教导。”
闻言,宋赐麟冷笑一声。
梁栖月在习武上根本没有任何天赋,她教出来的,只会是个废物。
“麟少爷,您且等等!”
身后,晴雨已经追了上来,将他拉到一边,把徐氏方才吩咐的话转告给了他。
宋赐麟立刻猜出徐氏的意思,阴狠笑道:
“放心,让他就这么死了,那是便宜他,我会让他变成真正的废人,亲眼看着他与我之间无法逾越的差距。”
说罢,大步进入院子。
意嬷嬷踌躇片刻,也跟着走了进去。
因下人都被赶到外面,宋赐麟一路上畅通无阻。
很快,他就在屋后的空地找到了二人。
只见梁栖月手里拿着一本册子,宋乘风摆一个姿势,她就对照着看一眼。
“真是两个废物撞一起了。”宋赐麟咬牙切齿骂道。
就因为这么一个
废物,梁栖月连他都不管了。
还如此耐心,有说有笑,这都是他前世极少才有的待遇!
“风儿,你先自己练着,”梁栖月从椅子上起身,“我去小厨房看看,免得苏合那丫头趁紫述不在,又多放了糖。”
“好的,娘。”
待梁栖月走远,宋赐麟冷着脸,进入空地。
宋乘风察觉身后有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看到来人,他拿着细竹竿的手指紧了紧,抿唇道:
“你怎么来了。”
宋赐麟微微仰头,盯着眼前的脸,冷笑一声,“脸上就这么点汗,你还练武?也就能骗骗她那种门外汉罢了。”
听到此话,宋乘风一怔,抬手轻拭微乎其微的汗迹。
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旁边的莲池。
见状,宋赐麟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大笑出声。
“你文不成武不就,也就这张脸能拿得出手,真是怪了,你完全没继承父亲的优点,怎好意思赖在侯府,霸占嫡子的身份?要我说,你就应该去京城的神仪楼,里面都是你这样以色事人的东西,来者不拒,男女皆可!”
宋赐麟的话语中充满了恶意,死死盯着宋乘风。
可今日依旧和往常一样。
无论他再如何羞辱,宋乘风的眼中永远瞧不出丝毫怒意。
眸子就如同无波古井一般静谧。
这样的无视,反而让宋赐麟感到一种难以忍受的屈辱。
“你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宋赐麟怒道。
宋乘风仍旧不为所动。
他将梁栖月亲手给他折的细竹竿小心翼翼收好,竟是准备走了。
见状,宋赐麟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胸口急剧起伏。
他一时气急,口不择言骂道:
“不知羞耻的废物东西,你跟梁栖月还真是天生的母子。她为了嫁进侯府,居然在她爹生辰宴上爬床,计谋得逞之后,又装成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施展欲擒故纵的把戏。你们两个真是笑话,不然去一个神仪楼,一个去快活楼算了!”
“唰!”
宋乘风脚步猛然顿住。
他转过身,眼中已不再平静,朝宋赐麟重新走了过来。
“你这样的垃圾,杀你除了让母亲伤心外,毫无益处。但既然你说你不想活了,我就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