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望岳楼顶看了良久,起初凉然还新奇的看着楼下‘渺小’的众生,又蹦又跳的拉着腿软的严家才女四处张望,但不一会便失了兴致跟在自家殿下身边,未曾说话但表情却与其守着叶念读书时一般无二,说不得下一刻便会睡着了。
这般也算让严才女松了口气,此刻她瘫软在地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模样,哪里还能顾及到颜面,好在这一层并无其他人,也不用丢了多年经营‘温文尔雅’的好名声。
李护卫走南闯北自然见惯了这般景色,加之其眼中世界如常,便也觉着无趣,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了,其双手抱胸好似睡着了。
唯有叶念眼神深邃盯着那雾气逐渐扩散笼罩大片屋舍楼阁,其中百姓视若无睹,二者像是不在同一片世界,二者互不干扰,而不知雾气之中百姓如何。
正待叶七皇子看得入神,便觉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自然是可怜兮兮的黑婢女,其肚子更是‘识时务’的叫了起来。
“什么时辰了?”
叶念问询护卫李自明,而一直闭目养神的游侠儿此刻依旧不睁眼,道:“到投喂吞金兽的时辰了。”
这般回答让那已然恢复过来的严才女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对于黑婢女这个‘吞金兽’的称号她认为十分贴切。
来时路上叶念买的糕点足足三大包,便是三个成年人都能吃饱,而那三包也基本是凉然一人吃完,但其刚停嘴半个时辰不到便肚子又响了,严才女看着那不到自己肩头高的黑婢女忍不住去想那些糕点到底吃到哪里去了。
“那便去吃羊羹吧,还请初临姑娘带路吧。”
叶念这般说着打了个哈欠,便觉有些乏困,近来两日似乎身体多有不适,瞌睡打得频繁了些,好似春困秋乏之时,可此刻是盛夏啊。
之前在皇宫之中虽常躺于藤椅之上,但其并未打盹,只是放空乘凉或是深思问题。
想着或是靠近大梁了,有些水土不服了,有些困倦了,这般说辞自然是说服不了叶七皇子的,不过却并未有更好的解释了。
而听到吃羊羹,黑婢女之前萎靡神情一扫而空,跟在自家殿下身后下了楼。
一路下来望岳楼中的读书人更是少了,基本也都是下楼而去,几人行至楼底便见一位山羊胡中年人登楼而去,与众人擦肩而过,叶七皇子驻足看了两眼后,便一脸疑惑的看向严才女,自然是在询问其是否知道此人。
“刚刚那位先生便是管理望岳楼的杨先生,其名为何无人知,也不见其与谁人交好,更是少见其出现在其他地方,只知先生似乎住在书山上,但非书山之人...”
听着严才女介绍叶念眉头皱得更深,在他眼中这杨先生面色铁青已然不似活人。
叶念心中迷茫更甚,但其并未深究这事便上了马车。
马蹄声再次响起,街市上嘈杂声不绝于耳,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叶七皇子,其又睡着了,靠在黑婢女身上。
这次梦里他盘膝坐地依旧有那白净婢女,其双手叉腰‘飞扬跋扈’上前来,更是边骂边伸出白嫩手指戳着叶念额头,在梦中竟也是能够感觉到疼痛,叶念忍不住去揉额头,想着梦醒定要连本带利还回去。
而后那白净婢女在叶念面前踱步,不过说了什么叶七皇子依旧未曾记住,只隐约记起几个词。
‘背信弃义...那女人...疯了...怎么办...’
待得叶念醒来马车已然停靠,自是到了地方,是黑婢女将其叫醒。
而叶七皇子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弹了凉然额头三下,黑婢女自然不知这‘飞来横祸’从何而来,只当自家殿下今日困乏被叫醒,有了起床气,只敢怯生生捂住额头躲在一旁,哪里还有来时的跳脱欢乐。
午时天气十分炎热,偶有清风都是裹挟着热气,几人来到卖羊羹的摊位,其小摊并未在屋子里,而是一棵老杨树下,树下七八张桌子,便是此刻树荫正好可以将之统统遮挡。
叶念主仆三人加之严家主仆二人便是五人围坐一桌,随即严初临操着一口当地口音喊来老板,与其要了三大碗、两小碗羊羹与一十三张馍。
很快东西上齐,那黑婢女便吞咽着口水看向自家殿下,待到叶念首肯她才细嚼慢咽吃了起来,与平日吃相大相径庭,想来还是怕自家殿下还在生气,便自觉小心翼翼起来。
而李自明与其多日来的相处自然也是看出其异常,但却并未多话,只是撇撇嘴自顾自吃了起来。
叶七皇子笑而不语并未解释,细嚼慢咽也算不错的习惯。
‘秦烹惟羊羹,陇馔有熊腊。’
古有先贤留诗句赞扬美食,味道自然不会差。
几人‘风卷残云’,吃得也算尽兴,此等美食自然比之使团的干粮要强上万倍,只怕今日一顿再难下咽那满口‘糟粕’。
而黑婢女中途又添了碗羊羹与三张馍,惊得摊主一时语塞,便是庄稼汉一顿三张馍已然可以顶一天了,但那黑丫头好似长了个无底洞,之前一十三张有一半进了她的肚子,摊主可是看得真切。
这一顿自然是严初临尽地主之谊,不过其本不鼓囊的荷包此刻却异常干瘪了,严老狐狸真是狠心,竟是亲孙女都要克扣一番。
吃饱喝足几人未上马车,自是此刻正午马车里闷热的厉害,又有叶念提议四处走走。
羊羹摊位便是在河边,几人沿河而行。
这便是尹家小姐溺水的那条河,河水算不上湍急,更是只有丈余宽,水深是够的,但若是会些水性的人都不太可能会在其中溺毙,加之路边偶有行人,其不太可能无声无息间从城北漂到城南。
当然神通广大的严家才女自然不知那尹家小姐水性如何,她的‘情报网’可不收‘无名之辈’。
几人饭后消食差不多了,便寻了处阴凉准备待过了午时再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