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引来很多学子的共鸣,他们纷纷站了起来。
萧筠看向那人,问道:“寒窗苦读圣贤书,就是为了将来走科考之路,报效朝廷,报答父母,也为自己吃这么多年苦一个交代,是吗?”
“不错,我们付出了那么多,这个专科书院突然冒出来,让天底下的读书人全都变成了笑话。”
萧筠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继续问道:“你确定寒窗苦读就能靠科考入仕吗?你能考中秀才吗?能考中举人吗?能进京参加会试吗?”
“这……”
一连几个反问,刚才还在义愤填膺的学子掐住了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萧筠温和的笑着,慈祥问道:“这些都不说了,我问你最糟糕的情况,要是连秀才都没考上,一辈子都只是个老童生,以后是不是做个私塾夫子谋生,或者一直考,直到考到动不了?”
那人脸上的愤怒变成了迷茫,下意识道:“要是一直考不中,在私塾当夫子换家用,前辈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这话引得其他人附和,毕竟科考之路十分艰辛,也许他们在场的各位,能靠科举入仕的一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而其中能考中秀才的,两只手数的过来。
剩余的人,能考上童生的也只是一小部分,其他的,籍籍无名,可能识文认字,当个账房先生。
萧筠继续道:“那你们可知,专科学院是什么?”
在场的人哪里知道的这么多,只听到有人传言,说专科学院出现,会抢了他们科举的名额。
站着的那位学子又变得愤怒了,大声道:“所谓专科,都是一些不入流的,他们不配读圣贤书。”
月山长忍不住开口,道:“你都没有全部了解,便以讹传讹,难道圣人是这样教你明辨是非吗!”
这话一出,那人面红耳赤,尤其是凑热闹的百姓,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
萧筠抬手,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段时间专科书院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经过多方走访打听,又询问了一些老友,向衙门请教,对专科了解了一二,换句话说,就是九工十八匠都有机会进入专科学院,从而被朝廷取用,报效朝廷。”
那人一听,嗤之以鼻,“不入流。”
萧筠没搭理他,继续道:“谁不是生来就是九工十八匠,他们为了生计才才如此,也不是谁生来就读书考科举,连童生都考不过,何不换条路,学门手艺,进入专科学院,你们也一样可以通过专科学院被朝廷录用。”
这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读书就是读书,怎么可能半路又去学手艺,但多少人考了一辈子,连童生都没法考中。
正在大家脑子嗡嗡叫的时候,萧筠的声音再度响起。
“朝廷为何设立专科学院,难道仅仅是为了羞辱天下读书人吗!”
是啊,为什么?
一语点醒梦中人。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朝廷为何这么做,在听到专科书院要跟他们抢科举名额时,愤怒占据了上风,谁还想那么多。
萧筠道:“老身我做了一辈子学问,要是再年轻几十年,能赶上这么好的事,做梦都要笑醒,哪里会像你们这样自己断自己的后路,你们能读书,比一般人都聪明些,难道比你愚笨的人都能学九工十八匠,难道你们学不会!”
这句话戳中了很多人的内心,读书人自诩高人一等,当然也会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
是啊,他们都能当九工十八匠,难道自己学不会!
“新朝初立,正是用人之际,等专科书院规范了,以后衙门里的官吏不再是靠关系就能入的了,会层层选拔,这些人从哪里来,当然是专科书院的学生,那些欺霸相邻的恶霸难道还敢肆意欺辱衙门官吏吗。”
轰!
这段话再次振奋众人心神,他们考科举为的是什么,不仅仅是光宗耀祖,还让家人不受欺辱。
穷书生没有门路,寻常百姓没有门路,专科书院的出现仿佛是个梯子,这个梯子直达朝廷,让他们有机会成为官吏。
萧筠很满意众人的反应,继续道:“圣上英明,朝廷英明,专科书院不会抢科举名额,它抢的是那些靠着家世背景银两牟取衙门官吏名额的胸无大志之人。”
……
“什么!”莫山长的脸色极其难看,背后搞了那么多小动作,萧筠一场授课就扭转了局面。
他坐立难安,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这件事办砸了,上面的人不再信任他,以后他该何去何从?
“山长,那些学子聚集在酒楼茶楼,都在议论专科书院的事,不仅如此,寻常百姓,妇道人家,也都在议论这事,专科书院那边复工了,没人再去闹,还有一些人闲人,居然主动帮忙,估计比预料的时间还要提早完工。”
“可恶!”莫山长一拍桌子,茶杯掉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夫子,何必大动怒,学生去衙门那边询问过了,专科书院要是能收学生确
实是好事,咱们说不定也能借这股风而上,萧老先生有句话说的不错,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专科书院出来的第一批学生,应该都能谋个好差事。”
莫山长本来生很气,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道:“咱们?”
“不错,专科书院收学生不限,九工十八匠都有机会,咱们现在完全有时间去学个手艺,难道咱们还比不过那些脑子笨的人吗!”
“这……”莫山长心里已经动摇了。
“成与不成,总要试过,夫子,不怕你笑话,学生打算考专科学院,已经给家里长辈去信了,让他们帮学生找个好的师父。”
莫山长等学生离开以后,在房间里踱步不停。
他这么讨好上面,不就是为了日子过得舒坦,要是借这次机会摆脱他们,以后再也不用低声下气讨好人了。
他想通了关窍,索性一摊手,啥也不管了。
“告诉书院的夫子们,就说我感染了风寒,卧病在床,这段时间关门避客,谁也不见。”
小厮犹豫了一下,问道:“要是京城来人了……”
“那就说我重病在卧,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