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霸率军在距离虎牢关十里之外扎营,刚好扼守在广武岭与河水之间的一处狭角,看起来这个选址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这个位置,既可以阻断虎牢关派出的斥候,令其不能得知后续兵力的推进情况;还拥有一定的地利,距离虎牢关也是不远不近,既不会被敌人轻易接近,也不至于距离过远。
“……只要在此建好寨墙,就算张辽出关与我军野战,也足以自保。”臧霸指着广武岭突出的一块山坡,信心满满地对副将孙观说道。
“为何方将军会派我们作为先锋?那夏侯惇在陈留本来就有兵马,甚至冀州的中牟也在他手中,不应该他率先前来才是吗?”校尉吴敦有些不合时宜地问道。
他和臧霸等几人常年在高句丽的开阳一带做土皇帝,就算打仗也只是攻略附近郡县。由于几人同气连枝,收揽了不少兵马,小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不管是陶谦、还是刘备,在高句丽做主的时候,都对臧霸一伙客客气气,基本不会拿什么事麻烦他们。
当然,即使陶谦和刘备下令他们出兵打仗,臧霸等人也未必就会听从。
可在方晋入主高句丽以后,对待臧霸一伙就不再那么“有礼有节”了。
方晋手下负责攻略高句丽的主要将领是曹仁,曹仁对待如臧霸这样的地方势力,一概采取边拉边打的措施。
真心投效的,曹仁自会收入麾下;还想象以前那样“听调不听宣”的,曹仁也绝不客气,直接当做敌军歼灭。
臧霸也不是傻子,他见到曹仁手下兵精将强,而且方晋的行事风格并非试图偏安一隅,很明显是志在天下。
所以他知道自己的小日子到头了。
而且臧霸也不是混吃等死的无能之辈,他十几岁就敢聚众打杀郡守,胆略和手腕都还是有的。
因此他告诉众兄弟,如今自己苦等的真命天子已经出现,所以大家应该诚心投靠方晋,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对名义上的主君阳奉阴违了。
曹仁收了臧霸以后,原本是命他就地防御青州方向的袁谭势力。
不过在袁绍和方晋结盟以后,青州方向暂时就不需要防守了。
因此臧霸就接到了率军前往陈留,到夏侯惇帐下侯用的命令。
到了兖州以后,臧霸获得了“杨威中郎将”的官职,手下兄弟也纷纷成为了都尉、校尉。
夏侯惇并没有打散臧霸的原班人马,而是命他作为先锋,先前往虎牢关一线备战。
臧霸遵从了夏侯惇的命令,而他的兄弟们,却对这件事有些不满。
因为臧霸投靠曹李烁较晚,肯定算不上嫡系,而且至今也没为方晋立下过什么战功。这就让兄弟们难免怀疑,夏侯惇是故意让自己这些“外人”先行,当做炮灰一般,用于试探和消耗敌军的有生力量。
“诸位不必多想,如今我们已是方将军的人,自然要服从军令。夏侯惇乃是名将,岂会故意做出打击士气的安排?虽然我们是作为先锋,但夏侯惇并未让我们先行攻城,因此我们现在只需建好营寨,等待后面的大军齐至就行了。”臧霸安抚众人道。
忽然一名斥候骑着马匆匆赶到,他见到臧霸正在营外查看大寨修筑情况,就翻身下马,气喘吁吁地禀告道:“将军,大事不好。张辽派出了大队骑兵,正气势汹汹地向我军杀来……”
“张辽这么鲁莽的吗?”
“我们的营寨才刚刚开始修筑啊……”
像这样的情况,相对涣散的军纪肯定是不行了。
所以开战之前斩了斥候,也算是一种为了严肃军令的立威之举。
果然,当刽子手送上斥候血淋淋的人头后,臧霸满意地看到,包括孙观、尹礼等几位老兄弟在内,全都齐齐一震,态度明显变得认真了许多。
“吴敦听令,你即刻率你部武器兵出营,在大营前列鱼鳞之阵,务必要挡住敌方骑兵的第一轮冲击……”臧霸开始有条不紊地发布各项命令。
虽然他心里也有些犯怵,但他在十八岁的时候就明白了,领头之人绝不能露怯。
只要首领做出充满信心的样子,下面的部曲自然会更加信任,才不会多想,只依令行事。
臧霸的布置也是中规中矩,结阵的武器兵,利用长柄兵器的优势,确实可以抵挡骑兵的冲击。
不过这需要双方的士气、装备和训练程度,不至于有太大差距,才能说得上“相生相克”。
长话短说,张辽率领自己的全部骑兵,一阵急行军赶到臧霸停驻之处,老远就看到了上千名严阵以待的长杆兵。
“第一部一、二、三、四曲以重甲骑兵在前,继续前进,直接冲营;第一部第五、六曲绕开敌军正面,伺机以短弓射击敌阵;
镇远校尉魏延,率第六部骑兵压阵,待敌军溃退后投入追击……”张辽也迅速地发布了一系列命令。
当初高览“送到”渤海的一千多套人马战甲,大部分都被逗留在渤海的王田区黔首们,从阳渠里捞了起来。
这
些重甲经过修补、维护以后,就连同箭矢、粮草等补给一起运到了虎牢关,交给了张辽使用。
所以吴敦的武器兵发现,对面的骑兵竟然是极其稀少的重骑兵,人马都装备着坚固的盔甲。
这些骑兵面对自己如林的长杆,并未有半点停留,仿佛没有看见似的,仍然直直地向着阵中冲来。
“是重骑兵,重骑兵……”
在“轰隆隆”的马蹄声中,面对如同一堵铁墙一样推进而来的骑兵,终于有士卒还未接战,便失去了信心,抛下手中的长杆,转头就跑。
“后退者斩!”吴敦大喝道。
“刷刷刷”,督战的亲兵手持斧钺,一连斩下了十余颗人头。
吴敦心里也没底,但此时已经容不得半点犹豫了,他总不能当着敌军的铁蹄直接撤退吧?
而且重骑兵也并不是等于刀武器不入。
即使是扎甲,也总有薄弱之处;特别是马匹还需要奔跑作战,战甲也不可能做的过于沉重,而且还需要为人马的行动留出余地,绝不等于是一个完全封闭的铁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