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望见眼前黑影,心下一惊,忙一手御剑,一手握盾。突然对面传来一阵笑声:“你打不过我,何必自讨苦吃?你年龄还小,我不打小孩,何况还是小女孩。”从声音判断,她已经认出天赐,又悄悄收了剑盾。
天赐回身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冰儿迟疑一瞬,依旧一言不发。
天赐双手抱胸道:“我真是好奇,姜梦雪到底对你有什么恩惠,让你这么死心塌地效忠她?难道你的命是她救回来的?还是你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
冰儿面寒如铁,冷冷道:“不关你的事!”
听着她冷冷的语气,天赐更好奇了,饶有兴致道:“我更好奇了,既然你对姜梦雪这么忠诚,上次我偷听姜梦雪谈话,你为什么没有告密?这事要是被她知道,不知道你小脸蛋会不会肿起来?”
冰儿娇躯一颤,忍不住摸着左脸,双眉紧皱。
天赐大笑道:“你一会忠诚,一会背叛,既然这么矛盾,想必有不为人知的苦衷。这样吧,我不为难你,只要你帮我个忙,我就帮你保守秘密,绝不会让姜梦雪知道,怎么样?”
冰儿沉思片刻,依旧语气冰冷道:“不行!”
“哦?”天赐漫不经心道,“那就没办法了,要是明天早上姜梦雪收到信笺,一不小心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她会怎么对付你?又会怎么要挟你?”
冰儿暗暗玉手紧攥,牙关紧咬道:“什么忙?”
“帮我打探两盟的落脚点,顺便把消息透露给姜梦雪,就说孝圣童在两盟手里!”天赐铿锵道。圣毒教他已经打探过了,天佑不在他们手里。神龙教虽然没有打探,不过天赐料定他们战力不济,想捉天佑并不容易。现在只剩两盟最有可能擒住天佑,也是最后的希望。想到这,他淡然一笑道:“你只要帮我把消息透露给姜梦雪,我答应帮你保守秘密,永远不会让姜梦雪知道,如何?”
冰儿迟疑不决,暗暗攥拳。
天赐似笑非笑道:“姑娘,我等你好消息!要是子夜时分没有消息,我就当姑娘食言了。”话音刚落,已经飘然而逝。
冰儿大惊失色,急呼道:“我去哪儿找你?”
半空传来阵阵笑声:“我在竹林等你!”
冰儿神色恍惚般回到画舫,远远就听到房内摔杯砸盏,惊得她面无血色,急忙飞奔而至。悄悄搭眼一扫,只见房内狼藉一片,吓得赶紧低头,不敢吱声。突然一双玉手捧起了她的脸颊,抬眼望去,只见姜梦雪面目狰狞,笑得阴险。一刹那,她只觉浑身冰寒,仿佛连骨头都在打颤。
“啪!”一声巨响,姜梦雪一巴掌将她扇到房外,跌入水中。冰儿只觉浑身冰冷,赶紧游向画舫,这时耳畔传来姜梦雪歇斯底里的哭笑声,她惊惧交集,又缩回了手,不敢向前游动。
“上来吧!”仙魔使史宝钗伸出玉手,笑盈满面。刚将冰儿拉出水面,史宝钗就小心翼翼道:“刚才圣童与圣女言语冲突,不欢而散。你要小心侍候,不要去惹她!”想起之前宋轶峰与姜梦雪冲突,史宝钗不禁摇头苦笑道:“女人总是容易吃醋,又疑心太重;男人又总是朝秦暮楚,喜欢左右逢源。”
冰儿冰雪聪慧,早已经听明白。想起之前天赐嘱咐,几次想要开口,又咽了回去。见史宝钗扭身而去,忙拉着她衣袖道:“魔使,两盟……在什么地方?”
史宝钗一愣,笑道:“正义盟在荆州府江陵,卍盟在襄阳府襄阳。”
冰儿眉头紧皱,小心翼翼道:“在落凤镇的……落脚点呢?”
史宝钗恍然大悟,小声道:“圣女是不是想问这个?嗯,正义盟在孔雀街铁匠铺,卍盟在孔雀街……迎客酒楼!”
冰儿暗暗记下,一边摸着炙热痛楚的脸颊,一边细细思忖,眼神闪烁。
不久姜梦雪命人准备了浴桶,坐在桶中静静闭目思索,想起与宋轶峰争吵的情形,依旧气愤不已。
当时二人酒喝得正酣,宋轶峰抬眼一瞥,吃惊道:“你的小侍女呢?是不是偷汉子去了?”
姜梦雪一愣,也觉得十分诧异,正要询问,一瞥宋轶峰色眼,顿时气愤道:“哼,你什么意思?”
宋轶峰端着酒杯,笑意浓浓道:“什么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峰哥!”姜梦雪面色冰寒道,“你不要跟我打哈哈,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根本瞒不过我的眼!”
“哈哈……”宋轶峰大笑道,“哦?你倒是说说我在想什么?你要是猜对了,今晚我任你摆布!”
“切!”姜梦雪冷晒一声道,“你满脑子除了女人,还有别的吗?你在外面花天酒地也好,掳人练功也罢,我都可以装作没看到,只要你的心没有背叛我,我可以不在乎。但是你现在连我的侍女你都想染指,你还要不要脸?”
宋轶峰霎时脸色大变,冷冷道:“雪妹,你不要胡言乱语,否则别怪我翻脸。我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你就小题大做,简直是无理取闹!你也是堂堂大家闺秀,高高在上的圣女,怎么现在变成这样?”
“无理取闹?”姜梦雪气急而泣道,“你什么意思?宋轶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看上了那个夏婉莹?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背叛我,我一定把你的脑袋割下来!”
“你敢!”宋轶峰拍案而起,怒目而视。
“你试试!”姜梦雪针锋相对,满脸怒气。
二人不欢而散,姜梦雪气得掀翻了桌椅,摔碎了杯盏。
现在想起宋轶峰决绝的态度和心虚的神情,她只觉心如刀绞。对于身体的背叛,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对于精神的背叛,她无论如何也容忍不了。穿着衣服躺在浴桶里,闻着令人作呕的酒气,她逐渐醉去。
伺候姜梦雪睡着,冰儿悄悄溜出画舫,直奔岸边竹林。
刚奔入不久,远远望见一个黑影负手而立。她轻声道:“孝圣童?”
天赐回身笑道:“姑娘守信用,我也不是翻脸无情之人。你放心,你告诉我两盟的地方,我会替你保守秘密。”
“孔雀街铁匠铺和迎客酒楼。”冰儿急道,刚说完就扭身而去。没走两步,又回头道:“圣女喝醉了,明早我会告诉她。”
天赐面露笑意,负手叹气道:“可惜,真是可惜了!”话音刚落,也飞身而去。
子时更声敲响,街上已经空荡荡,到处漆黑一片。天赐一路直奔,左拐右抹,闪入孔雀街。飞身而上,踏墙跃屋,在屋脊飞奔,不多时停在一处宅院附近。细细望去,宅院内灯火微弱,隐约伫立不少护卫。
不多时从后堂出来一人,年约三十六岁,面如桃花,细眉凤目,宛如女子般,手中摇着羽扇,扬声道:“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等明日将义圣童押送回盟,盟主一定会论功行赏。”
天赐心下一惊,暗暗思忖道:“此人应该是星宿南宫恪,他的话可信吗?还是故意引我上钩的诡计?”想到这,天赐没敢轻易潜入,而是悄悄退去。
沿着孔雀街,继续往北奔,又来到一座酒楼处。悄悄潜入后院,只见堂外伫立着众多护卫,不久一个肥头大耳双下巴的男子飘然而出,扬声道:“诸位都要打起精神,等明日将圣童押送回盟,你们都会得到封赏。”
见挖耳罗汉储晨朔与南宫恪言语出奇地一致,天赐心中已经明白,天佑必定在两盟手中。眼下两盟联手布局,天赐既不知道天佑在谁手里,也不清楚对方战力究竟如何,思来想去,依旧没敢轻易潜入。
躺在床上闭目沉思,天赐逐渐想明白,喃喃自语道:“两盟抓了天佑,这是打算引我入瓮,原来如此。这么说,天佑不会有生命危险,他们也绝不敢轻易把他送走。哼,看来明日有一场硬仗要打,得休养生息才行。”
这时一个打扮艳丽的粉脂女子推门而入,满脸嫌弃道:“尚公子,我是小桃,妈妈让我来招待你。蝴蝶姐姐要招待一位贵客,没有功夫来陪你。”天赐嗯了一声,轻轻关上门,低头沉思。
见天赐敷衍应声,她一屁股坐在桌子旁,自斟自酌起来,冷晒道:“公子啊,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如回家娶妻生子,手里没有银子,逛什么春风楼啊?你们兄弟二人每次来,蝴蝶姐都要搭上十两银子,姐姐又不是富家女,这赚得都是辛苦钱,她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哦,对了,上次关公子打坏了门窗,蝴蝶姐姐又替你们垫了钱。为了你们,花魁姐姐自降身份,什么活都接,看了让人心疼。妈妈让我转告公子,你要是想替姐姐赎身,就回家凑齐一千两银子再说。”
天赐面露愧色道:“替我谢谢蝴蝶姐!请转告妈妈,这是在下最后一次来春风楼,明日就会出城做大买卖,等我赚了钱,一定命人连本带息双手奉上。另外,请转告蝴蝶姐,当日出手相救之情微不足道,请她不必挂在心上。任何人在我面前被欺负了,我都会出手相救,何况是弱不禁风的美人。至于欠她的情,他日富贵了,一定十倍奉还!”
翌日清晨,天赐刚醒来,就听到门外一阵叫骂声。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群人冲了进来,其中一个身材肥臃的年轻男子穿着绸缎衣,戴着玉扳指,眼角旁长者一个大猴子。他一边抠着鼻孔,一边不屑道:“这厮上次在春风楼抢了本公子风头,又抢走了我的女人,打伤了我,还口出不逊,你们替我好好教训教训他,打死了算我的!”
小桃吓得面无血色,忙哀求道:“封公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蝴蝶姐姐面子上,就放过他吧!他一个穷酸书生,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哪里能跟您相比?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公子的姐姐与县令是至交?您干嘛与一只蝼蚁过不去?要是姐姐知道了,只怕会伤心。”
“哼!”男子抬手怒指,歇斯底里道,“把这厮吃饭的家伙给我打断了,让他长长记性!敢跟我抢女人,阉了你!”话音刚落,突然一根木棍倒飞,直插入小腹下,痛得他哀嚎一声,当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没过多久已经面色苍白,豆大汗珠直冒,浑身颤抖,鲜血流了一地。
天赐负手冷笑道:“自作自受!”见众人个个面露惧色,他一闪而逝,从窗户跃下。抬头望着清冷的街道,暗暗自忖道:“今日算是稍稍弥补了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