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莹一行正直奔江宁镇,担心马车耽误时间,婉莹早命众人换上了快马。待过了长江,又命人沿途准备快马,马不停蹄直奔金陵。她亲自扬鞭策马,飞奔而去。刚到半途歇息,夏子龙疾步而来,急道:“小主,江宁镇传来消息,两位圣童已经去了落凤镇。”婉莹娇躯一颤,不禁为天赐几人暗暗担忧,抬手道:“歇息片刻,立刻赶往落凤镇。”
听雨轩主牛合德心疼道:“小主,还是再歇息半日吧,你身子单薄,未必吃得消车马劳顿。”
婉莹强颜笑道:“没事,我早有准备,不会有事的,姨娘放心。”
众人在旁歇息,婉莹抬手御气,静默练功,逐渐内气充沛,倦意全无。想起天赐,她依旧有些担忧,虽然天赐武功不弱,但眼下强敌环伺,他双拳又岂能斗得过众人四手?神龙教有圣尊派在,她并不担心。两盟是正道,不太可能对天赐等人下死手,她也不用担心。圣毒教一心要抓住天赐二人,逼问出独孤胜下落,也不可能下死手,她自然也不用担心。现在唯一让她忧心的就是天魔教,圣女、圣童已经战力不俗,要是天魔王和魔天老再继续增派援兵,只怕天赐处境会越来越危险。
望着夕阳西斜,天魔王宋思远负手道:“魔天老,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亲自前来我魔殿想必有要事,直说吧,是不是为了神龙教的事?”
魔天老姜仁杰似笑非笑道:“你我二人当年追随沈魔君,如今辅佐魔婴,精诚合作三十多年,老夫以为咱们应该有默契,没想到只剩分歧。”
宋思远冷眼一瞥道:“你要是肯放弃庇护神龙教,咱们就没有分歧,只剩默契。我一心为了圣教大业,想助魔婴威震群雄;你却私心膨胀,总想着神龙教的十万两年供。哼,所谓鼠目寸光,大概说得就是魔天老吧!”
姜仁杰不喜不怒道:“天魔王自以为看得深远,我来问你,就算我同意讨伐神龙教,你天魔王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灭了他们吗?如今神龙教今非昔比,早已藏龙卧虎,实力强劲,如果强行讨伐,必然两败俱伤,甚至一蹶不振。为了出一口气而葬送了圣教大好前途,谁是鼠目寸光不是一目了然吗?”
“你……”宋思远回头怒视,抬手怒道,“好,既然你要算细账,那咱们好好算算。当年神龙教一蹶不振,正是一举吞并的好时机,是谁袒护他们十年,给了他们苟延残喘的机会?现在神龙教日益坐大,三番两次挑衅圣教,如果再给他们十年时间休养生息,到时候他们必然反过头来讨伐圣教!趁现在他们羽翼未丰,圣教举兵讨伐,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剪除神龙教羽翼!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姜仁杰冷笑道:“痴人说梦!你自以为目光深远,其实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渊!神龙教虽然一分为三,但圣教讨伐三十年,五次北伐成果又是什么?三次攻上龙山,两次无功而返,除了损兵折将,圣教一无所获!现在神龙教早已羽翼丰满,如果他们奋力抵抗,两教必然两败俱伤!那时圣教必然没落,群雄并起,今日的大好局面将不复存在,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
宋思远面寒如铁道:“谁在痴人说梦?神龙教今非昔比,难道我圣教就今不如昔?如今圣教正如日中天,实力是神龙教数倍,而神龙教地老派怯战畏惧,不敢死战,如果圣教全力出击,神龙教弹指可灭!否则万一地老派没落,圣尊派崛起,他们必然会死战到底,甚至反攻倒算,那时我圣教还有还手之力吗?魔天老只顾蝇头小利,不顾圣教大局,还自诩目光深远,真是可笑!”
姜仁杰稍稍动怒,急声道:“真是迂腐!一战定乾坤,天魔王想得可真美,只怕到时候乾坤未定,圣教先土崩瓦解!古人说‘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兵战为下,心战为上’,这个道理你都不懂?与其多一个死敌,不如多一个盟友,慢慢温水煮鲤鱼,蚕食神龙教!先利用地老派灭了圣尊派,再一举扫除地老派,兵不血刃达到目的,这才是上上之策!”
二人争执不下,纷纷怒气满面。
宋思远眯着眼细细思忖,突然侧脸阴笑道:“魔天老,你的蚕食计划旷日持久,我如何相信你能成功?”
姜仁杰一愣,急道:“只需十年,老夫必然荡平神龙教!如今圣尊派已经土崩瓦解,地老派已经初步掌控了神龙教总教。再用十年,地老派便可以撤换四大分堂,全面掌控神龙教。那时神龙教人心涣散,地老派畏战惧死,咱们就可以开启第六次降龙战,一举并吞神龙教!”
宋思远大笑不止,铿锵有力道:“好,既然魔天老和盘托出,那老夫就放心了。不过,想让我相信,魔天老总要拿出点诚意。只要你把大政奉还给魔婴,我就相信你是一心为了圣教,而不是惦记那点蝇头小利!”
姜仁杰沉思许久,咬牙道:“好!老夫答应你!只要天魔王不再挑起两教纷争,老夫立刻归还魔婴金牌,奉还大政,从此与天魔王一起辅政!”
不久姜仁杰推说身体有恙,向魔婴请辞,归还金牌,奉还大政。
左使者邓妙雯捧着金牌入了交泰阁,躬身道:“启禀魔婴,魔天老请辞,奉还大政。”
魔婴娇躯一震
,头也未回,只是冷冷道:“真心还是假意?”
“属下不知!”邓妙雯恭敬道。
魔婴负手笑道:“魔天老在向本君示威,这是想阻碍圣教北伐。你去召集两位魔王,申斥魔天老,并命天魔王暂掌教权。”
邓妙雯欣然领命,领着两个侍女飘然来到魔婴殿,扬声道:“魔婴口谕,圣教蒸蒸日上,全赖两位魔王辅佐,本君十分欣慰,特赐银各万两,以慰卿心。近日神龙教屡屡挑衅,魔天老举止失措,致使圣教损兵折将,本君痛心之至。教规赏罚分明,本君不得不褫夺魔天老主政之权,降为辅政,并罚闭门思过三日,以示惩戒。另,主政权悉付天魔王,望卿不负本君厚望,扬我圣教之威!”
宋思远大笑,忙接过金牌,握在手中把玩,冷眼一瞥旁边愁眉不展的姜仁杰,露出一丝不屑。
听着宋思远鬼哭狼嚎般的冷笑,姜仁杰毛骨悚然,只觉凄神寒骨,如千虫噬心。此时他才陡然明白宋思远的阴险用心,暗暗咬牙道:“坏了,我上当了!”
待邓妙雯离去,宋思远飘然落座,敲着二郎腿笑道:“魔天老,你也听到了,今后圣教是我主政,你辅政,望你好好辅佐,不要乱了规矩。所谓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哈哈……”
姜仁杰怒容满面道:“哪又如何?天魔王如果敢食言,小心阴沟翻船,有去无回。老夫丑话说在前面,望你三思后行!”
“哈哈……”宋思远眯着眼阴笑道,“不劳费心!我虽然大权在握,但凡事还是会征求你的意见。你我两派今后还要同舟共济,勠力同心啊!本魔王相信,只要你我联手,天下事弹指可定!”见姜仁杰拂袖而去,宋思远立刻扬声道:“来人,传本魔王令,神龙教狂妄至极,目中无人,今后凡见神龙教徒,格杀勿论!”
左圣御彭文博正率神龙教众人巡视,迎头撞上圣女姜梦雪一行。
姜梦雪一瞥旁边宋轶峰,咬牙道:“彭文博,你袭杀我圣教数人,今日若不给个解释,休想活着走出落凤镇!”
彭文博不屑笑道:“是吗?圣女不要自视过高,别人怕你,我彭文博可不怕。天魔教肆虐江湖,欺压良善,江湖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等奉天伐罪,正要取宋轶峰狗命!”
“找死!”姜梦雪大怒,抬手道,“诛杀彭文博,为死去的教徒雪耻!”
众人未动,唯独冰儿飞身而上,手握冰剑直奔彭文博袭去。旁边右圣丞王博贤冷眼寒光,手握霜剑飞身挡下。虽然不是冰儿敌手,但一时半刻也能勉强稳住局面。
“且慢!”一声厉喝从天魔教众人身后传来。宋轶峰冷眼一瞥,只见身后奔来一队人马,约有十五六人。仔细望去,为首的中年男子约四十岁,剑眉长脸,英气逼人,正是右圣御樊辰逸。见对方人多势众,宋轶峰也不禁虎躯一震,忧惧交加。
抬眼见冰儿依旧不肯收手,樊辰逸飞身而至,抬掌御雾,掌心雾气弥漫,挡住了冰儿的冰剑。这《仙雾罩》也是十大圣功之一,自然不输《冰魄掌》。两人齐齐拼尽全力,纷纷倒退两步。
“退下!”姜梦雪娇喝一声。见敌众我寡,她忙低声道:“峰哥,今日先算了吧,咱们不是他们敌手,继续下去只会吃亏。”宋轶峰欣然点头,一言不发。姜梦雪趁机扬声道:“今日本圣女还要捉拿圣童,暂且饶过你等。不过彭圣御记住,血债必要血偿,我天魔教绝不会善罢甘休!”
“哼!”彭文博不屑一笑,见姜梦雪悻悻而去,扬声笑道,“圣女记住,血债必须血偿,我神龙教也绝不会任人宰割!”
回到悦来客栈,樊辰逸挥挥手,堂内九位圣教和五位旗主齐齐戒备,封住了门口。
彭文博冷眼一瞥,已经猜出来意,不禁眉头微杨,笑而不语。
旁边右圣使王秉盛怒道:“右圣御,您这是什么意思?”
樊辰逸无奈道:“圣相有令,从即刻起解除左圣御彭文博、右圣使王秉盛、蒲牢护教赵德钧、饕餮护教林朝羲四人一切职务,先行押解回教!另,升右圣丞王博贤为左圣丞,擢拔水龙旗主郭嘉佑为左圣使,火龙旗主汪道圣为右圣使。”
郭嘉佑不喜反忧,静静望着众人,暗叹道:“地老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哈哈……”彭文博大笑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天意未到。地老如此倒行逆施,迟早有一报!在下坐等!”
樊辰逸苦笑道:“彭兄,你这是何必?圣尊已经下落不明,这个时候与地老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我劝彭兄不如向圣相解释清楚,或许有一线生机。”
“哈哈……”彭文博仰天大笑道,“一线生机?诸位都是铮铮男儿,何必自欺欺人?地老一直跪拜邪教,畏战惧死,只会拿我等邀功,岂会庇护我等?我等加入圣教,一心为了匡扶正道,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沈护教、李圣使在前,我彭文博在后,诸位要想苟活,不妨与地老一样叩拜邪教,做个护院的走狗鹰犬!”
樊辰逸轻叹一声,挥手道:“封了穴道,押解总教!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