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殿主焦兰芝正顺流而下,突然船夫回奏,前面出现几艘快船,左右迅速逼近。焦兰芝心里咯噔一下,驻足船头眺望,果然有七八艘快船四面逼近,截断了前后水路。
待四面快船围住小船,霎时快船内密密麻麻窜出几十个高手,其中为首的老者满面白须,一脸横肉,细目透着几分猥琐,正是天毒王汤智渊。汤智渊仔细盯着焦兰芝,面露邪笑道:“阁下必是焦殿主了?傅宫主真有福气,难怪日日不肯出宫,躲在被窝里软玉温香。若能与焦殿主同床共枕,就算君王也不肯早朝啊!”
“呸!”焦兰芝柳眉倒竖,怒道,“凭你也配跟宫主比?你连给宫主牵马都不配!宫主雄姿勃发,自在风流,你只是断脊鹰犬,过街獐鼠,除了狂吠几声,你还能做什么?要是当着宫主的面如此放肆,必打断你的狗腿,拔了你的狗毛!”
“哈哈……”汤智渊捋须荡笑道,“焦殿主骂人就是与众不同,骂得真舒服,想必被窝里更舒服!众人听着,务必生擒,不得伤了她!”
焦兰芝杏目怒视,玉掌急抬,左右齐出,只听雷声阵阵,船仰人翻。地毒王尉迟封、黄毒王翟逸迅速出手,左右夹攻,奋力将其拦下。三人小舟鏖战,很快震得小舟四分五裂。焦兰芝翩跹游走,尉迟封、翟逸奋力急追。
众人御毒在手,却不敢出手,生怕伤了两位毒王。汤智渊伫立船头,冷眼一瞥,迅速出手,飞身拦住焦兰芝去路。焦兰芝自知不是三人敌手,旋身而起,直奔南面快船攻去。霎时雷暴阵阵,荡起飞流如瀑,惊得众人纷纷躲闪。焦兰芝频频出手,先后震翻了三艘快船,吓得汤智渊等人纷纷停手,不敢进逼。
尉迟封恭敬道:“天毒王,此人是打算同归于尽,怎么办?”
望着焦兰芝冷眼寒光,汤智渊暗暗咬牙,阴声道:“你们把船撤到三十米外,老夫要跟她谈谈!”
待众人退去,汤智渊邪笑道:“好一招玉石俱焚!不过,焦殿主貌美如花,真要香消玉殒岂不可惜?有位故人托我给你送一首诗,焦殿主听清了:故友昔辞云梦去,烟花三月醉湖庭;孤帆远影三十载,旧帐残烛再叙情。”
焦兰芝暗暗震惊,逐渐想起十五年前旧事。
那时她才十七岁,亭亭玉立,含苞待放。
一日夜晚,一个年近五旬的老妇飘然而至,两手拄杖道:“十五年之期到了,又到了未雨绸缪的时候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该你们报答圣门的时候了。老身接到命令,过了正月十五就将你们派往八大门派。”又指着案上竹筒道:“里面有几个竹签,抽中哪里就去哪里!”
焦兰芝疑惑道:“婆婆,不是有九大门派,为什么只派往八个?玄女教呢?是否有玄女教?”
老妇笑道:“看来你们都想去玄女教,这玄女教真是福门宝地!老身直说了,玄女教已经指派他人前往,就不必费神了。”
“这不公平!”焦兰芝急道,“婆婆一向最讲究公正,为什么这次偏不公正?”
老妇似笑非笑道:“这是最公正的,玄女教是女帝,派你们女儿家去用处不大。其余八教掌尊皆为男子,派你们去正合适。你们八人各抽一签,公正公平,绝无偏私!抽到哪里就去哪里,听天由命!”
焦兰芝无奈,只好抽了一签,竟是天静宫,气得将竹签摔在桌案。低眉一瞅,见筒中只剩三根竹签,不禁怒道:“婆婆说没有偏私,为什么竹筒中一共只有四根竹签?八个教派应该有八根,是不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哈哈……”老妇大笑道,“你们都是老身一手带大,难道老身还能偏袒谁不成?派你们前往各派自然要保证你们绝对安全,所以保密是重中之重。若都在一起抽签,你们的身份便会暴露,一损俱损,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分开抽签,无人知晓你们身份,这才是对你们最好的保护。既然分开抽签,自然有先后之分。圣门一向讲究尊长有序,她们年龄稍长,来得稍早,自然该先抽签。”
焦兰芝怒气冲冲,一掌震断了竹签。
见她怨气颇深,老妇叹气一声,劝慰道:“天静宫也是山灵水秀之地,虽然比不上神龙教、逍遥阁、正义盟、卍盟等教派,但好歹比天魔教、圣毒教、幽冥教等强。你运气已经不错了,这次抽到邪教的二人都刚满十五岁,听说要去邪教,个个吓得两腿发软。就连最年长的,听说要去邪教,也吓得魂不守舍。”
听到这里,焦兰芝逐渐泄气,只觉茫然无助,暗暗悲叹。
老妇拍拍她香肩,继续道:“如果不是圣门需要,老身也想把你们留在身边,为圣门效力。待时机成熟,再送你们离开,让你们去过想过的日子。只是江湖不太平,各派野心勃勃,都想打破江湖均势,祸乱武林。咱们身负重任,岂能视而不见?”
焦兰芝苦笑一声,有气无力道:“婆婆打算派我们去做什么?杀人吗?”
“当然不是!”老妇斩钉截铁道,“去执行一项潜伏任务,秘密监视各门各派。你们无须主动奏报,更不准试图与其他人联系,若有急情,圣门自会派人与你们联络。”
“为什么不派男子前往?”焦兰芝幽怨道,“他们不是更容易做到吗?把十几岁的小姑娘派过去,婆婆于心何忍?当初收养我们,难道就是为了今日吗?”
老妇搂着她香肩,语重心长道:“今日之事情非得已,你不要怪婆婆。你们都是我一手养大的,我怎么忍心把你们往火坑里推?只是前车有鉴,圣门也不得不这么做。三十年前就是派了八个男子前往,如今他们个个炙手可热,纷纷对圣门阳奉阴违,虚与委蛇。唯独派往玄女教的妇人对圣门毕恭毕敬,从无违逆。这次派你们前往,不是老身狠心,也非圣门不仁,而是形势所逼,你明白吗?”
焦兰芝黯然神伤,默然不语。
见她低眉不语,老妇感慨道:“当初你们流落江湖,不就是因为各派明争暗斗,相互倾轧吗?继续下去,不知还有多少孤儿寡母流离失所。今日你们挺身而出,就是为了避免她们重蹈你们的苦难。”
想起自己幼年不幸的经历,焦兰芝不得不点头答应,自愿前往。
如今想起旧事,她冷眼盯着汤智渊道:“天毒王莫非也是圣门中人?你是三十年前入的圣毒教吧?”
汤智渊虎躯一震,阴目逼视道:“焦殿主不要胡说,老夫是三十一年前入的圣毒教,与灵山派没有任何关系!”
“哼!”焦兰芝冷笑道,“没有任何关系?婆婆为什么让你来传话?天毒王以为人人都是傻子吗?”
汤智渊怒目逼视,脸色几变,阴声道:“老夫受人所托,话已传到,焦殿主是否明白故人的意思?”
“明白,”焦兰芝抬眼四顾,漫不经心道,“就凭这些人,天毒王觉得能杀入天静宫,擒住宫主?”
“不错!”汤智渊得意道,“只要焦殿主引路,老夫顷刻就能灭了天静宫,擒住傅宫主!等灭了天静宫,焦殿主就解脱了,你可以去过你想要的生活,而不用担心再被人逼良为娼!”
听到“逼良为娼”四个字,她娇躯一颤,怒火中烧,恨恨道:“好,我可以带你前往!不过,我有个要求,你们不能伤了傅宫主性命!”
“好!老夫答应你!”汤智渊欣喜若狂道。
众人乘船上岸,策马飞奔,焦兰芝在前,汤智渊率领众人在后。
刚行汨罗江时,焦兰芝提议在附近茶铺暂歇,指着远处茶铺里身穿道衣玄服的天静宫教徒道:“你们想潜入圣宫,是不是该乔装打扮下?难道天毒王准备硬杀入宫中吗?”
汤智渊干笑道:“焦殿主说得对!”边说边抬手示意,左右尉迟封、翟逸急忙嘱咐身后毒卫出手。十二毒卫迅速扑入茶铺,转眼间撂倒了所有天静宫教徒。汤智渊、尉迟封、翟逸等人在里间换衣,众毒公、毒卫等人在茶铺后换衣,只留焦兰芝静坐茶铺里。
焦兰芝细眉沉思,正忧心忡忡,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马鸣,她立马警惕,迅速起身倚门观望。随着尘灰散去,只见一个娃娃脸的年轻女子映入眼帘。焦兰芝一眼认出眼前女子就是冰儿,冰儿也一眼认出焦兰芝,二人相互凝视,纷纷错愕。
担心冰儿被汤智渊认出,她慌忙摘了旁边挂着的帷帽,顺手掷出,帷帽正落在冰儿头上。帷帽刚落下,众毒公迅速率众人从铺后闪出,三面逼向冰儿。焦兰芝忙抬手示意,迅速上前笑道:“姑娘,茶铺无茶,请去别家吧!”
冰儿早觉察蹊跷,迟疑一瞬,迅速回身步去。
“且慢!”尉迟封一闪而出,昏目眯笑道,“铺中有茶,姑娘里面请!”汤智渊躲在里铺仔细观望,始终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尉迟封早心领神会,趁机问东问西,冰儿一概不答,只是冷冷道:“茶一杯!”尉迟封面露尴尬,只好招手示意。
待热茶端上,冰儿静坐不语,隔着帷幔四处乱瞟,逐渐瞧出危机四伏。她轻轻端起热茶,又缓缓放下,玉指不停敲击桌案。
尉迟封回头一瞥,又赔笑道:“姑娘觉得这茶水如何?”
“烫!”冰儿冷冷道,余光一瞥,已经注意到躲在里间的汤智渊等人。
尉迟封心忧如焚,干笑道:“热茶解渴,姑娘不懂喝茶之道。要是姑娘嫌弃,老汉再给你换一杯凉的。”他刚伸手去端茶杯,只觉茶杯寒凉刺骨,不禁心里咯噔一声。没等他反应过来,桌案迅速被玄冰覆盖,转眼间冻住了他手脚。尉迟封大惊失色,忙御毒抽身,不料一道寒芒袭来,一剑刺穿了自己左臂。
没等尉迟封抽身急退,冰儿迅速神剑拄地,道道冰柱冲天而起,转眼将其困住。她乘势一剑飞袭,剑气斩断茶铺四道支柱,轰隆数声巨响,茶铺应声倒塌,惊得众人纷纷狼狈逃窜。
尉迟封惊惧交加,急忙两掌齐出,却丝毫震不断冰柱。他正不知所措,只见道道寒芒从冰柱外袭来,吓得他心胆俱裂,狼狈躲闪。苦撑不到十招便被一剑刺喉,当场毙命。
眼见尉迟封被困死,汤智渊飘然落在木柱上,怒目道:“是你!老夫早就该猜到是你这个贱婢!你屡屡坏我好事,今日老夫要替女帝清理门户了!”
话音未落,冰儿陡然出剑,神剑飞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