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一行赶到江边附近时,夜幕已黑。
婉莹吩咐众人在芜湖望江客栈歇息,聚集众人道:“老妇武功不弱,又心思深重,咱们不能走夜路,否则未必能平安抵达五指山。傅少主传来消息,现在天魔教、圣毒教聚集一处,似乎要助老妇一臂之力。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硬碰硬,至少目前不能。”
“为什么?”天赐疑惑道,“老妇武功虽然不弱,又有幽灵三人相助,不过你领着晴儿他们三人足以应付,老妇交给我就是。”
“不,”婉莹捻发道,“我不是担心你们斗不过老妇,我是担心她背后之人。老妇不足为虑,不过她背后之人却让人担心。是谁要置魔君于死地?是谁要劫走祖母绿?关于祖母绿,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恩怨?他们为什么还要继续追踪你们?是为了斩草除根,消除隐患,还是为了掩盖什么罪证?”
众人一头雾水,唯独天赐心有灵犀道:“或许到了五指山咱们就知道真相了!”
婉莹若有所思道:“玉儿,若是再撞上老妇,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轻易取她性命,记住喽!”
天赐稍稍明白,轻轻点头。天佑一头雾水,追问缘故。晴儿小手轻点他额头道:“你真是榆木哦,那老妖婆能杀了我师父、女帝,又抢走祖母绿,她能没有背景咩?”天佑似懂非懂道:“我明白了,咱们要审问出幕后的真凶,对不对?”晴儿哭笑不得道:“你还真是笨哦,躲都来不及,你还要审问?”
婉莹负手望江,笑道:“倒也不是怕,是还不到时候。当初老妇不敢在八公山闹事,想必接下来也不敢为难玉儿。倒是咱们,若能依靠八公山,或许今后无人敢轻举妄动。”
“这个容易,”天赐铿锵道,“我现在是八公山掌门,你们随时都可以加入八公山,如此老妇自然不敢放肆。”
“可是……”晴儿疑惑道,“之前小姐不是说江湖有两个不成文的规矩吗?什么收徒限制、武功限制,我们都加入八公山,会不会……”
没等她说完,婉莹笑道:“当然不会咧,那是针对江湖各门派,对名门无用。只有加入名门,你们的武功才能更进一步,否则武功越高越危险,就像魔君一样。玉儿若不是有八公山罩着,老妇早就下手了。”
“不错,”天赐目光如炬道,“老妇几次截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唯独在八公山附近不敢造次。小蝶说得对,我想她是畏惧八公山,畏惧我师父。”
“所以咧,”婉莹郑重其事道,“你要修书一封,请八公山做好两件事:一是造册修谱,把我们六个人的名字都录入门下。二是广布江湖,声势越大越好!”
“六个人?”天佑惊道,“除了我师兄,咱们不是只有四人吗?”
“还有冰儿呢,”晴儿笑道。
“外加上傅少主!”婉莹接着道,“她们是一体同心,将来必能成为玉儿的辅助。”
夏子龙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天赐面色凝重道:“我想再加一人!”
众人一头雾水,唯独婉莹皱眉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不过她未必肯愿意。”
“不管如何,这都是我欠她的。”天赐幽幽道,“当初若不是她,我们早就死在龙山了。现在她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只要她能重新成为八公山门徒,老妇自然不敢造次。”
夏子龙又惊又喜,顿时眉头舒展。想起香雪海,他心中又喜又忧,一时坐立不安。
香雪海正在独孤胜坟前发呆,直到冥纸最后一星闪光消失在夜幕下,她才起身回谷。接连焚烧两日,才将独孤胜的遗物焚尽,只剩医书和丹药类。望着怀中的医书和玲珑丹,她泣不成声,边哭泣边将医书、药丹放进宝匣。
突然一阵阴风吹来,她只觉背脊一凉。回身望去,三十米外站着一个容貌姣好的女童,约有七八岁。在落日斜晖下,她看上去形单影只,楚楚可怜。香雪海忙锁上宝匣,起身朝女童走去。待走进时才发现那女童不是别人,正是华如意。
“如意?”香雪海脱口而出,疾步近前抱起华如意,小心翼翼道,“如意,你……你怎么会跑这儿来?”
话音刚落,华如意小手一挥,撒出漫天黑粉,扑面飞去。
香雪海大惊失色,慌忙扭头躲闪,却慢了一步,右脸被黑粉击中,顿时火辣肿疼。她赶紧放下如意,迅速急退,边封住穴道,边开锁取药。宝匣铜锁尚未打开,只觉四周疾风劲吹,忙抬眼扫视,远处一个拄杖老妇飘然而至。两边虽然看不到人影,但强大的功压已经暴露了左右虚影身份。起身回瞥,身后二十米外站着一个年轻男子,手里握着银枪,似乎武功不弱。
眼见形势不妙,右脸又肿痛难忍,香雪海痛得娇躯颤抖,怒得火冒三丈。她做梦也想不到华如意会武功,更想不到她会向自己下死手。望着眼前老妇,她艰难道:“你是谁?”
“哈哈……”老妇拄杖笑道,“老身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与魔君是什么关系,卷宗又在哪儿?”
“卷宗?”香雪海惊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帝没有
告诉我什么卷宗,魔君更没有。”
老妇不为所动,继续道:“女帝临死前把卷宗的下落透露给你,你把卷宗交出来,老身可以饶你一命。”
“女帝死了?”香雪海震惊道,“你杀了女帝?”
“不错!”老妇得意道,“老身不仅杀了女帝,还杀了魔君,你已经没有靠山了。不交出卷宗,老身让你给魔君陪葬!”
香雪海又惊又怒,暗暗咬牙,却不敢出手。她此时脸上又肿又疼,根本不是四人敌手。冷眼回瞥,这才看清身后之人正是司卫常五郎。既然常五郎投靠了老妇,那么女帝八成已经不在了。虽然常五郎不足为惧,但左右两个虚影武功不弱,就算老妇和常五郎都不出手,香雪海自忖也未必是两个虚影的敌手。
老妇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拄杖逼近道:“连魔君都不是老身的敌手,老身劝你不要自不量力。交出卷宗,我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死无全尸。”
“我不知道什么卷宗,”香雪海字字铿锵道。
“哼!”老妇面色一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拿下!”
话音刚落,常五郎挺枪偷袭,左右虚影迅速助战,三人联手困住了香雪海。原本以为常五郎武功平平,现在动起手来她才知道常五郎武功如此了得。常五郎银枪挥舞,寒锋凌厉;左边虚影掌气排山倒海,摧枯拉朽;右边虚影掌力惊人,气势不俗。三人联手夹攻,十余招便击溃香雪海。
这时华如意步步近前,两眼紧盯香雪海,尖厉道:“杀我爹娘和大哥的凶手在哪?”
香雪海半跪地上,嘴角渗血,低头不语。
华如意怒目圆睁,扬手一掌扇去,又怒吼道:“天赐在哪?”见香雪海不肯开口,华如意掏出袖中短刀,直奔她面门插去。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银光一闪而至,左右袭向华如意。幽灵急忙现身护住华如意,一掌震飞了一枚暗器。另一枚暗器呼啸而至,击飞了华如意手中短刀。见来者不善,幽灵迅速隐去身影,护在华如意左右。
老妇冷冷道:“你二人是何人?”
眨眼间十米外已经多了两人,一个样貌俊秀,怒目炬光,是池坤乾;一个剑眉倒竖,是于波津。二人步步逼近,异口同声道:“你们是何人?”
老妇仔细观望,见二人衣装打扮,她已经猜出七八,笑道:“原来是八公山的人。既然是八公山的人,就该知道江湖规矩和名门默契,老身劝你们不要插手。”
“哼!”池坤乾怒道,“你们恃强凌弱,光天化日之下欺辱一个弱女子,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不错!”于波津冷冷道,“这女子犯了什么事,你们为何下此毒手?”
香雪海娇躯一颤,默然低头,不敢直视。想起当年二人呵护之情,自己决绝之意,不禁羞愧难当,暗暗自责。
老妇一瞥香雪海,冷笑道:“老身是灵山……”
没等她说完,池坤乾急道:“我们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与我八公山为敌,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说得对,”于波津附和道,“何况这女子是我八公山门人,你们为难她就是为难八公山,为难八公山就是名门,为难名门者,下场你们应该知道!”
“不愧是八公山的人,”老妇阴声道,“说话就是有底气!不过今日香雪海私藏罪证,老身不得不带她回去受罚,谁敢阻拦,绝不轻饶!”边说边抬手示意,常五郎立刻遵命,押着香雪海徐徐前行。
池坤乾二人互望一眼,齐齐出手,联手拦下常五郎。常五郎顺势震飞香雪海,挺枪迎战二人。于波津急忙回身接住香雪海,见她脸颊红肿,焦急询问。香雪海羞愧不已,低头遮掩,连连道歉。于波津心疼不已,怒火更胜,见池坤乾被攻得节节败退,忙回头安抚几句,迅速飞身助战。两人联手夹攻,逐渐稳住阵脚。
老妇两手拄杖,死死盯着战局,始终没有出手。
三人鏖战百余招,始终难分胜负。又拼杀百余招,常五郎渐落下风。
“罢了!”老妇厉喝一声道,“不要丢人现眼,退下!”待常五郎退下,老妇冷笑道:“咱们走!”
见二人飞身而去,于波津急忙回顾,不禁大惊失色道:“坏了,师妹不见了!”
“快追!”池坤乾急道。
二人连忙朝来路飞奔而去,一路急追,始终不见半个人影。又四处寻找,逐渐迷了方向。
老妇带着香雪海又折返坟前,回身瞅了瞅地上宝匣,一杖击断铜锁。常五郎忙奉上匣中医书和两枚丹药,谄笑道:“主人,里面有本《金匮要诀》和两枚丹药。”老妇定睛细瞅,不禁诧异道:“独孤胜竟然敢把玲珑丹传给外人,公然无视江湖规矩,真是死不足惜!”回头盯着香雪海道:“你是独孤胜什么人?”
香雪海一言不发,垂头闭目。
老妇猜出几分,笑道:“好倔的丫头,你不说老身也能猜出,你必是独孤胜的徒弟,对不对?老身与独孤胜无冤无仇,只是想取回魔君的罪证,把密道打开,老身可以放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