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尊华渊平正心痛如绞,突然察觉不妙,忙回身挡住金钗,金钗生生刺入他肉掌。华渊平大怒,抬起右掌直冲华如意脑门拍去。刚到半途,突然又生生愣在了半空。望着左掌的金凤钗,他逐渐想起当年自己送给圣后的定情信物,忍着剧痛,颤抖道:“你……你母亲……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华如意咬牙切齿,拔出金凤钗,又冲华渊平刺去。
华渊平惊惧万分,一把夺过金凤钗,厉声道:“你父亲是谁?”
“除了华贤圣还有谁?”上官甫幽幽道,“迎春被送入鸾凤宫,从此改名花迎春,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底细,唯独华家众人一清二楚。你如此信任华元,难道他就没有告诉你?你这般相信华闲,难道他也没有告诉你?你认贼为友,卖友求荣,弟妹如果还活着,该何等伤心?迎春如果还活着,该何等痛心?她亲手杀了华贤圣,一雪十年屈辱。你呢?你这一生的耻辱该如何洗去?”
华渊平慢慢低下头,脸色苍白,冷汗不住顺着脸颊流下,鲜血不停顺着手掌滴落,刹那间心痛如绞,忧愤难当。回忆当年与圣后伉俪情深的往事,不禁对华元、华芳等人恨之入骨;想起当初华迎春承欢膝下的画面,更对华贤圣恨入骨髓,恨不得刨棺鞭打,将其挫骨扬灰。
望着华渊平手上鲜血潺潺,华如意大叫一声,跌坐地上,吓得面色苍白。
“住手!”上官甫慢悠悠道。
两个圣侍听到声音,急忙飞身而至。上官甫抬手示意,二人忙一个帮华渊平包扎,一个擒住了华如意。
华渊平一把推开龙女,怒道:“谁让你包扎的,滚开!”见华如意被虎后拧着胳膊,他飞起一脚踢翻虎后,厉声道:“谁敢碰她,我宰了她!”他边说边单膝跪在地上,一把将华如意抱在怀里,泪眼朦胧道:“如意,我是你外公,你母亲是我的女儿,你明白吗?”
“不是不是不是!”华如意双手掐住华渊平脖子,咬牙切齿道,“你杀了我爹,我要杀了你!”
龙女、虎后正要上前,被华渊平抬手制止了。二人面面相觑,回头望了望上官甫,忙退到一旁,不敢近前。
眼看被华如意掐得面红耳赤,上官甫冷笑道:“圣尊就这么死了,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弟妹和侄女?大仇未报身先死,只怕迎春会死不瞑目!”边说边抬指一点,一道红气飞袭,立时封住了华如意穴道。没等华渊平回过神来,他一闪而至,抬手提起华如意,朝殿外走去。
“住手!”华渊平厉声道。
上官甫止步回头,冷眼一瞥道:“圣尊真以为自己能掌控圣教?你以为有了霍圣尉、四位护法和分堂众人拥戴,就可以翻转乾坤?渊平,你还是太天真了,和十年前一样天真。本尊若是不能执掌乾坤,岂敢放你出来?如今的你除了为圣教殉葬,就只剩埋葬华家这一点价值。你若能幡然醒悟,或许如意能活着走下龙山!”
“哈哈……”华渊平仰天凄笑道,“我明白了……明白了,上官云、周义杰都是你故意布下的棋子,连张浩宇也是,对不对?今日是这样,十年前也是。当年你早就两边下注,先联手卫青山算计我,暗中给地老通风报信,又骗我相信你会给我报仇,让我心甘情愿帮你洗脱嫌疑,对不对?我真是蠢笨如猪,竟然相信你的鬼话!”
“唉,”上官甫叹气道,“可惜啊,可惜!”他抬手示意,两个圣侍忙护着华如意疾步出殿,顺势合上殿门。上官甫负手苦笑道:“可惜你还是猜错了!当年我没有出卖你,是地老囚禁你十年,婬辱你妻女,让圣后含恨而死,令小主屈辱而亡。你既为人夫,又是人父,不能为她们雪耻,反倒与仇人沆瀣一气,真是可悲可叹可耻啊!渊平,你若还有一点良知,当知道该怎么洗去自己一身屈辱,否则九泉之下如何见你的妻女?如意是你最后的骨血,也是你一生耻辱的见证者,你又如何面对?”
华渊平跌坐地上,失魂落魄。想起历历往事,逐渐眼神迷离,喃喃自语道:“迎春……如意……”
第二日清晨,众人齐齐送华渊平三人出关。
霍天毅忧心忡忡道:“圣尊,万望小心!”
华渊平头也没回,只是面无神情地望着山下,手里紧紧攥着金凤钗。
张浩宇回身辞别众人,随华闲护送华渊平直奔玉龙关而去。
望着众人离去,上官甫站在关上负手叹气道:“圣尊总算有圣尊的样子了!”
旁边夏淑敏眉眼带笑道:“上尊仁慈,这是给圣尊一个洗刷屈辱的机会!”
“还是你了解我,”上官甫幽幽道,“他是圣教圣尊,死也该死得其所。何况华家延绵百年,兴于华兴邦,亡于华渊平,这才是华家该有的宿命。”
“属下明白了,”夏淑敏柔声道,“善始善终,恶有恶报。”
华渊平领着众人来到一处古亭附近,突然停下了脚步。二人以为他要在古亭歇息,便纷纷跟了上去。华渊平静坐亭中,闭目歇息。张浩宇心领神会,恭敬道:“属下先行,去探探路。”
华闲正想支走张浩宇,见他自愿离开,欣喜不已
。待张浩宇远去,他忙躬身谄笑道:“圣尊,属下想到一个对付上官甫的好方法!上官甫一向疼爱姑母,每日总会前去探望,咱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暗中除掉上官甫!”
“果然是毒计!”华渊平冷冷道,突然出手,一爪扣住华闲脖子,眼神透着狠厉。华闲大惊失色,迟疑了一瞬,没敢躲闪。他武功高出华渊平许多,但慑于圣尊威严,没敢还手。华渊平趁机封了他穴道,恶狠狠道:“华如意的母亲是谁?”华闲瞳孔大睁,暗暗后悔刚才没有动手。华渊平猛然用力,掐得他喘不过气,厉声道:“是谁?”
华闲脸憋通红,慢慢挤出三个字:“花……迎……春。”
华渊平用力一掷,将他甩到悬崖边,步步逼近,浑身透着杀气。
华闲惊惧万分,忙跪地道:“圣尊,圣尊饶命……”
“本尊真是瞎了狗眼,”华渊平怒容满面道,“错把你们狗父子当忠臣,你爷爷禽兽不如,你爹畜生不如,你猪狗不如,你们一门三恶,罪恶滔天,罄竹难书!当年我一时心软,才让华贤圣这狗贼多活了十年,祸害了迎春。狗贼恶贯满盈,祸教殃民,荼毒圣教,罪不容诛!可惜他死得太早,否则我必扒其皮,抽其筋,饮其血,食其肉!你父亲助纣为虐,祸害圣教,离间骨肉,卖主求荣,死有余辜。你坏事做尽,天良尽丧,不忠不义,天生贱种,死不足惜!”
华闲陡然明白华渊平为何如此愤怒,惊惧后退道:“圣……尊,当年的事是我爷爷做的,一切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
话音未落,华渊平一爪扣住他脖子,步步朝悬崖逼近,面寒如铁道:“你们狗爷孙害得我家破人亡,妻死子散,若不给你们个报应,迎春死不瞑目,我也会抱憾终身!”陡然一掌拍下,当场拍得华闲七窍流血,随手一丢,掷下幽深悬崖。
眼看艳阳高悬,众人迟迟等不来圣尊华渊平,纷纷有些不耐烦。唯独魔婴端坐大堂,闭目不语,神色淡然。张浩宇站在堂下,也逐渐有些焦急,竖耳静听,暗暗愁眉。
突然门外两位督主齐呼:“神龙教圣尊求见魔婴!”接着华渊平负手迈入大堂,神色凝重,透着几分威严。众人初见华渊平,个个又惊又喜,纷纷仔细打量。只有魔婴闭目不言,依旧静坐不语。
天魔王宋思远抬眼一瞥魔婴,起身笑道:“华圣尊果然名不虚传,三丈外已经感受到煞气逼人。不知道这股煞气从何而来?”
“自然是骨子中的恨意!”华渊平冷冷道。
“恨?”宋思远眯着小眼,捋着胡须笑道,“恨谁?天魔教还是神龙教?”
“你觉得呢?”华渊平面色冰寒道,“本尊是该恨天魔教,还是神龙教?”
“哈哈……”宋思远笑道,“你应该恨神龙教。两教原本相安无事,贵教非要屡屡挑衅,真以为我天魔教好欺负吗?魔婴曾说过‘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神龙教作茧自缚,这是你们应得的教训!”
“哼!”华渊平冷冷道,“比起圣教,本尊更恨地老。十年前,本尊一手壮大神龙教,足以与天魔教抗衡;十年后,在地老卑躬屈膝下,我圣教日益衰微,竟落得跪地乞和的地步。早知今日,当年本尊就该灭了地老,将其挫骨扬灰!”
“哈哈……”魔天老姜仁杰捋须笑道,“圣尊此言差矣,神龙教要想太平无事,光靠厉兵秣马无济于事,得找对了靠山才行。当年地老与我圣教联盟,贵教臣服于魔君,十年间无人敢侵占贵教一寸土地;如今贵教目中无人,自以为天下无敌,屡屡恃强逞凶,这才招致灭顶之灾。只要你们肯回心转意,继续唯我圣教马首是瞻,与日月盟联手,今后就是没有一兵一卒,也无人敢动圣尊半根手指!”
华渊平一阵大笑,笑得众人一头雾水,笑得魔婴眉头微皱。他抬手示意,铿锵道:“张圣相回去押运银子,这里没你的事了!”
左右督主拦住去路,齐声道:“魔婴没有旨意,任何人不准离开!”
华渊平冷眼盯着魔婴,笑道:“你就是魔婴?让他离开,本尊留下来谈!”
魔婴面色寒厉,抬手道:“放他走!圣尊,当年你被上官甫出卖,落得家破人亡,被囚十年。这次为何还要助纣为虐,帮助上官甫夺回大位?你难道不知道上官甫狼子野心,绝不会屈居人下吗?这等狼心狗肺之人早该碎尸万段,让他活着就是对华家,对圣尊最大的侮辱!”
见魔婴义愤填膺,华渊平稍稍吃惊,冷冷道:“是吗?魔婴似乎对我神龙教的内务很感兴趣,对本尊的前途也很上心,可惜啊,太晚了,本尊已经累了,不想再争了。”
“为什么?”魔婴阴沉道,“你是堂堂圣尊,华家的顶梁柱,难道要坐视祖宗基业被上官甫窃取?你上有父兄,下有妻儿,此时不争,将来九泉之下如何向他们交代?”
“顶梁柱?”华渊平凄笑道,“本尊前半生呕心沥血,终究为他人做嫁衣;后半生费尽心机,终究被人玩挵于鼓掌。哈哈哈……祖业……妻儿?当年本尊若是有现在一半的勇气,也不至于功败垂成,让迎春屈辱半生。”
“圣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