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更深,一个黑影迅速窜入五指山林中,在山道间急奔。一路奔到溪边,又沿着溪水飞身而去,直到石壁前。见四周无路,黑衣人忍不住东张西望,借着月亮银辉,仔细搜查,最后又回到了石壁前。玉手在石壁上来回抚摸,终于摸到了一道缝隙。不断在附近寻摸,却始终一无所获。见夜幕加深,她没敢久留,回身飘然而去。
翌日清晨,神龙教易主和天魔教北伐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半个江湖,众人无不惊愕,任谁也想不到天魔教竟会兴起第六次“降龙战”,更没有想到神龙教竟会一夕之间天翻地覆。
荆州府江陵,正义盟盟主宇文贤端坐正义殿里,眯着细目瞅着手上书信。他长须飘飘,满头银发,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胡须齐茬,单眼皮,是崔灵官。殿下站着四位大帝,个个面色凝重,低头不语。
待看完书信,宇文贤叹息道:“正道衰弱,魔道强横。刚刚得到消息,神龙教发生内讧,地老被诛,圣尊被废,前圣尊华渊平复位。同时,天魔教瞅准机会,已经挥军北进,兴起第六次降龙战。这一次由魔婴亲自带领,几乎是倾巢而出,看来是势在必得!不光天魔教出动了,连圣毒教、幽冥教也接连派兵相助,大有瓜分神龙教之势。你们说说,咱们该怎么办合适?”
众人纷纷陷入沉思,北方大帝杨言忠眼窝深陷,铿锵道:“之前咱们已经议过,当务之急是捉拿圣童,追查青城山张老前辈被杀一案的真凶,给名门一个交代。至于神龙教,就算咱们有心援助,只怕也无能为力。探子来报,圣毒教已经挑了蓝龙堂,幽冥教已经挑了红龙堂,这紫墨两堂也必会被天魔教挑了,神龙教大势已去,必败无疑!”
东面圆脸光头,一嘴络腮胡的东方大帝高孝廉也附和道:“杨大帝说得对,神龙教谄媚邪教近十年,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咱们只需要等他们两败俱伤之际,打着调和的名义挥军北上,吸纳神龙教英才,夺取安庆府、徽州府、宁国府、庐州府等地,分一杯羹就是。”
话音刚落,西面的西方大帝韦长恭厉声怒斥道:“小儿之见,鼠目寸光!天魔教三教联手讨伐神龙教,简直空前绝后,就是当初前魔君沈波旬挥军北侵,也很少能同时调动两大邪教,由此可见,邪教是何等勠力同心!如果咱们正道不同心同德,将来必会被邪教逐个击溃!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都看不明白?”
南方大帝宇文义一手捋须,笑而不语,不时扫视着众人,最后眼光落在了杨言忠身上。
杨言忠冷冷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咱们与神龙教没有什么交情,更谈不上什么责任。咱们拿着名山的钱,做好他们交代的事,这就是本分。如今张老前辈无故被杀,尸骨未寒,名山已经三令五申必须查明真相。咱们一拖再拖,已经惹怒了他们,只怕下半年的酬金要减半了。连本分都最不好,却好高骛远想着什么江湖大义,真是盲人骑瞎马,临渊不自知啊!”
听他言语冷嘲热讽,韦长恭怒道:“如果邪魔占了上风,将来必被个个击破。到那时天魔教振臂一呼,江湖震动,名山还用咱们保驾护航吗?是老夫好高骛远,还是杨大帝鼠目寸光?”
二人争执不下,宇文贤眉头紧锁道:“不必争了,今非昔比,对咱们来说抓捕圣童是重中之重,其次才是江湖道义。据说神龙教地老死于圣童之手,而圣童已经被神龙教除名,此刻正南下逃亡。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务必擒拿圣童,查出凶案真相。另外,之前与柴盟主曾商议过,一旦邪教肆虐,两盟绝不会坐视不理,这既是肩起正道的责任,也是未雨绸缪,为咱们自己铺路。”
众人齐声道:“盟主英明!”
见无人反对,宇文贤扬声道:“杨言忠,你对圣童十分了解,派你率四大天师前往,务必擒拿圣童,否则两罪并罚,绝不轻饶。高孝廉,派你率两位大帝、四值功曹、众星宿前往,东进庐州府,牵制圣毒教。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不要轻易出手。至于幽冥教,就让卍盟去牵制吧!”
这时襄阳府襄阳,卍盟盟主柴存勖也在紧锣密鼓地召集众人商议对策。他一边瞅着手中书信,一边摸着锃光瓦亮的脑袋,愁眉不展道:“神龙教内战,实力损耗巨大,地老覆灭,圣尊被废,华家重掌大权。偏偏这个时候天魔教新一轮降龙战开始,圣毒教和幽冥教也插了一脚,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你们说说,怎么办才好?”
持国天王李存贤眯着小眼道:“三教联手讨伐神龙教,看来这次神龙教不妙了。一旦神龙教被灭,邪教下一个目标是谁?咱们北面、东面门户洞开,正义盟东面门户大开,逍遥阁三面受敌,天静宫两面受攻,如此看来邪教下一个目标必定是逍遥阁。如果逍遥阁再灭了,又该轮到谁?此时不出兵支援神龙教,他日必出兵支援逍遥阁。与其等邪魔坐大之后再与他们抗衡,不如趁其羽翼未丰先挫挫他们锐气!”
广目天王史彦章忙附议。
多闻天王凌云思冷笑一声道:“上次名山已经发出警告,如果再不查清嵩山朱老前辈被杀一案,下半年的酬金要削减一半。眼
下已经快到六月,留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再说,此时邪魔攻势已经全面展开,咱们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如果非要出手,只会引火烧身,让神龙教坐收渔利。”
“这话从何说起?”李存贤怒道,“自古邪不压正,如今邪教能联手肆虐,咱们正道难道不能携手同心?只要两盟联手,正道群雄必然群集响应,令邪教心惊胆寒,不敢肆意妄为。”
“嗯,”柴存勖目光炯炯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之前本主已经与宇文盟主商议过,如果邪魔联手出击,两盟绝不会坐视不理。我相信正义盟必会出兵牵制圣毒教,咱们不能言而无信,更不能让邪教看扁了。不过,圣童的事是当务之急,也绝不能忽视。符护法,现在可有圣童消息?”
他身旁一个中年男子躬身道:“启禀盟主,圣童已经被神龙教除名,正准备南下投靠逍遥阁,估计这会已经到了凤阳一带。”他面相和善,单手捻珠,秃顶无须,是韦陀护法。
“好,”柴存勖铿锵道,“听命,凌云思,你对圣童十分熟悉,派你率四位金刚前往,务必擒住圣童,否则两罪并论,绝不姑息。李存贤,你率二位天王、四位金刚、众罗汉、伽蓝等前往,北进汝宁府,牵制幽冥教。记住,不要主动出击。至于天魔教,就让神龙教慢慢拼耗去吧!”
天魔教众人还在小镇焦急等待,不久魔婴去而复返,身旁已经多了一个英俊男子,他腰挎宝剑,面如桃花,正是天佑。众人纷纷惊愕,正迟疑间,魔婴已经开口道:“这位是本君之前亲封的魔元——天佑。他如今愿意襄助本君讨伐神龙教,是圣教之幸,也是本君之福。今后众人仍以魔元相称,谁若是对魔元不敬,就是对本君不敬!”
众人齐齐遵命。宋思远和姜仁杰互望一眼,纷纷冷眼旁观。
随后魔婴下令北进,直奔金陵而去。
金陵城附近正聚集着天魔教两路大军,一路由圣童宋轶峰率领,一路由圣女姜梦雪率领。二人在城外茶亭碰头,宋轶峰笑道:“梦雪,听说你把墨龙堂灭了,还放跑了一人,哈哈哈……我倒是高估你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做不好,早知道墨龙堂也交给我,绝不会让他们逃走一人!既然你放跑一人,那第一局就算我赢了。”
“凭什么?”姜梦雪冷冷道,“魔婴说了,第一局比威慑力,谁能威慑住神龙教,谁胜出。放跑一个人算什么,难道也能决定胜负?我问你,你屠了多少人?”
宋轶峰早瞧出她心思,反问道:“你诛了多少人?”
两人都不肯先说,姜梦雪继续道:“既然都不肯说,那就不比人数,比一比手段。你是如何灭的紫龙堂?”
“哈哈……”宋轶峰得意道,“从山下杀得山上,血流成河,残肢遍地,腥味满山,片瓦不存!怎么样,够狠吧?你呢?”
“哼,”姜梦雪不屑一顾道,“我真是高估你了,区区天魔教圣童,做事竟然与三教九流一样不入眼。我跟你不同,我是从山下一路杀到山上,俘虏了几十个护堂高手,再用各种死法一一送他们上路。”
“这方法还没有一刀宰了他们有威慑力,”宋轶峰冷笑道,“亏你想得出来,真是小儿科!”
“你懂什么?”姜梦雪得意一笑,脸上露出一对酒窝,继续道:“你虽然也灭了紫龙堂,手段也够凶残,但谁看到了?谁能心惊胆战?我就不同,故意放走一人,让他四处宣扬,只要消息传出去,神龙教必然心惊胆寒。这叫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你懂什么?”
宋轶峰炫耀不成,反倒吃瘪,气得塌目阴森,面寒如铁。
姜梦雪似笑非笑道:“看来圣童是无话可说了,既然如此,那第一局就算我赢了。后面还有两局,圣童要加把劲了。不过也没用,你这个人只会蛮力,不会动脑子,就算我拱手让你,你也未必能赢。”
听她冷嘲热讽,宋轶峰拍案怒道:“好,那咱们就走着瞧,看看你姜梦雪技高一筹,还是我宋轶峰棋高一着。第二局比速度力,谁最先清除龙山外围防御,谁胜出。本圣童丑话说前面,这龙山外围防御自然也包括神龙教派出的增援人马和各地的守军,到时候你无兵可灭,不要赖账!”
姜梦雪不屑一笑,端茶轻吹,漫不经心道:“好啊,你有本事就做给我看,别说得掷地有声,其实有心无力,那才可笑。”
宋轶峰面色一变,怒目圆睁,以为她出口讥讽自己,气得一脚踢翻了桌案,茶水溅了姜梦雪一脸,烫得她大叫一声,若不是及时运功护体,险些毁了容。见宋轶峰领着众人扬长而去,姜梦雪抹去脸上茶叶,破口大骂道:“宋轶峰,你不是男人,你个断子绝孙的阉狗!”叉腰骂了一盏茶时间,这才罢休。
被姜梦雪气得一肚子火,宋轶峰正没处撒,突然探子来报,在金陵城北发现神龙教众人踪迹。宋轶峰咬牙道:“老子正想杀人,他们倒送上门来了!迅速扑向城北,不得放跑一人!”
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宋轶峰一行直奔城北扑去。渡江上岸,飞马奔往江浦。又有探子来报,神龙教众人出现在江浦西北全椒附近。宋轶峰又领着众人马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