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洞中走,越是崎岖难走。地老华贤圣轻咳一声道:“圣女,能不能让这位小姑娘在前面掌火,老朽有些看不清路了。”香雪海忙吩咐冰儿前面带路,自己在旁扶着他。
没走多远,华贤圣又道:“哎呀,这火势还是太小了,不远处有个拐角,旁边堆了不少火把,上面早已浸满油脂,你们可以取来用。”香雪海又吩咐冰儿前往,笑道:“前辈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啊!”
华贤圣干笑道:“当然,以前地老常派我们下山办事。有些事是机密要事,地老不想让圣尊知道,更不想让圣教众人知道。对了,不远处有个岔路,你们别走错了,否则容易进入迷宫。”
听他语带关切,香雪海稍稍放下了戒心。
待来到岔道处,华贤圣指着左边道:“这里是迷宫的入口,走右边才是通往神龙宫的。”
香雪海暗暗诧异,忍不住道:“前辈,您确定?”
“当然!”华贤圣斩钉截铁道。
“可是……”香雪海疑虑道,“左边这条道也能走得通啊!”
“是吗?”华贤圣眼神疑惑道,“圣女走过?”
“嗯,”香雪海轻轻点头。
直到此刻华贤圣才恍然大悟,原来上官甫就是通过这条密道逃下山去,又悄无声息潜入龙山的。他细细回想,只觉背脊发凉,想到封闭密道口的岩石,想到凭空消失的天赐二人,想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上官甫,暗暗咬牙,心下咒骂道:“狗贼上官甫,到底是什么时候打通了密道?难怪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原来是用迷宫作为掩饰。”
想到这,他忍不住大笑道:“女娃儿,相信老朽,这条路老朽再熟悉不过,你们要是不信,老朽可以走在前面给你们带路。”
“不用了!”香雪海扬声道,“冰儿,你带路吧!”
三人继续前行,突然前面一堵石门挡住了去路。
冰儿二人齐齐望向华贤圣,华贤圣笑道:“我来开吧,你们先站在一旁。”待石门半开,华贤圣突然就地滚入门内,一掌拍地,荡起飞沙走石,一手逆转机关,放下了石门。香雪海大惊失色,赶紧闪身避开;冰儿反应迅速,早御冰护体。待二人稳住身形时,石门已经重重落下。
“坏了!”香雪海满眼焦急道,“本来想骗他带咱们去神龙宫,没想到被老贼摆了一道。”
“你早知道他的身份?”冰儿疑惑道。
“也不是,”香雪海叹息道,“圣尊被囚禁在神龙宫,他却要带我们去道贺,不是很奇怪吗?如果他真是圣尊的人,圣尊早就借助密道逃出神龙宫了。我猜测他可能是地老的人,说不定就是四位圣护之一。如果能骗他打开通往神龙宫的密道,咱们就能救出圣尊,说不定还能知道师兄的生死。”
提到天赐,冰儿眼眸闪过一丝亮光,斩钉截铁道:“没有他,咱们也能前往!姐姐敢吗?”
“当然!”香雪海铿锵道,“师兄生死不明,圣尊生死难料,我不会丢下他们不管。师父对我有恩,师兄对我有情,这份情意我不敢忘。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不会退缩。”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前行。
石门后,华贤圣阴笑道:“两个婬娃,想算计老朽!”边说边朝回路奔去,直奔鸾凤宫。
鸾凤宫内,幽灵领着四位圣姬和十二星辰到处搜查,却始终没有寻到天赐的蛛丝马迹。不多时,众人来到合欢阁外,圣姬技天摸着尖下巴,媚眼一瞥,笑道:“依我看,贼人必定是藏进了合欢阁。”见众人眼神疑惑,她继续笑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里是地老宠妃的住处,难道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众人一声不吭,过了许久,幽灵冷冷道:“搜查这里得地老亲自下令,你们不要找事!”没等众人回话,他已经疾步而去。
技天早瞧出他心思,冷冷一笑,偷偷摘下一颗耳珠,拈指轻弹,耳珠穿叶而过,发出嗖嗖的声音。技天趁机急呼道:“有人!有个虚影朝合欢阁飞去了!”
幽灵大惊,急忙领着众人前往叩门。
合欢阁内,一个貌美如花的美人正躺在浴桶中,闭目静思。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只听门外婢女轻声道:“圣妃,亲卫幽灵率四位圣姬求见!”
“不见!”圣妃冷冷道,“让他们滚!”
不久婢女去而复返道:“启禀圣妃,亲卫询问是否有贼人闯入?”
“贼人?”圣妃冷笑道,“成王败寇,谁才是真正的贼人?”
婢女迟疑片刻,接着道:“圣姬说看到一个贼人闯了进来,请求入阁搜查,免得贼人玷污了圣妃。”
“玷污?”圣妃苦笑一声,脑海中不断浮现多年前屈辱的过往。
十年前,那时她还叫华迎春。那一日天色未亮,她正躺在母亲怀中熟睡,突然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了。还没等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闺房中闯入了一群护卫,其中一个自称黄龙堂主的人厉声道:“圣尊谋反,其罪当诛。圣后劝诫不力,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请圣后跟我们
走一遭吧,不要逼我动粗!”
圣后紧紧抱着怀中的华迎春,连外衣都没来得及披上,哀求道:“华元,你也是华家的人,能不能容我去解个手?”
“哈哈……”华元阴笑道,“那可不行,地老命令是让我立刻押你前往神龙宫,不得有片刻耽误。圣后要是忍不住,就请就地解决吧!”
圣后气得浑身颤抖,继续苦求道:“难道要让我当着众人的面吗?你我都是华家的人,叔叔难道就不讲一点情面?”
华元一挥手,众护卫齐齐背朝后,唯独他自己一手按剑,两眼直勾勾盯着眼前母女俩,似笑非笑道:“嫂子请吧!咱们是自己人,在我面前解手不丢人!”
圣后大怒,缓缓松开怀中华迎春,步步逼向华元,破口骂道:“畜生不如的东西,不是圣尊提拔,你连挑粪的活都捡不到!现在吃里扒外,落井下石,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华元气得面色铁青,一把扇飞圣后,拔剑半出鞘道:“你找死!再胡言乱语,本堂扒了你的皮!”
圣后恼羞成怒,一把推开泣不成声的华迎春,撞剑而死。霎时鲜血染红了地面,染红了她头上的金凤钗,也染红了华迎春单薄的衣裳。
不久后,她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哭泣。不知哭了多久,烛光照耀下,房外步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一把抱住华迎春,捏着她白嫩的肌肤,满脸荡笑。华迎春已经记不清老者说了什么。
那屈辱的经历令她不堪回首,后面黑暗的人生更令她至今心有余悸。她双目呆滞,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又惊惧万分,努力控制自己。就像此时此刻,躺在浴桶中,想起悠悠往事,她依旧眼含寒露,仿佛心都凉透了。
听着婢女重复“技天圣姬说看到贼人闯入圣阁”,她突然抓起衣服朝房门扔去,怒道:“滚,让她滚!”
虽然地老毁了她一生的清白,可她从没有向地老屈服。为了彻底征服她,地老用尽了手段,无论是威逼利诱,还是鞭抽针刺,丝毫没能让她低头。于是地老想到了一个办法,让能说会道的技天前往劝说。
三年前,技天怀抱一个穿金戴银的女娃,笑意浓浓道:“圣妃,这是你的孩子,名叫如意,你还记得吗?”见华迎春拂袖不理,她继续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孩子是你身上掉下的肉,就算有一万个不情愿,你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现在地老视她为掌上明珠,不是因为她金贵,恰恰是圣妃的缘故。爱屋及乌,自然恨屋及乌,如果圣妃不肯屈服,地老必然迁怒如意,你希望看着这孩子遭罪吗?你的童年已经很不幸,何必让这孩子再遭遇相同的不幸?”
技天的话犹如一把把尖刀刺穿了她的心肺,勾起了她深埋心底的痛苦。回头怒视着技天,破口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不知羞耻的下贱坯子!你也是被掳来的人,却甘心像狗一样撅起屁股摇尾乞怜,你也配来劝我?滚,不要脏了我的眼!”
她已经不记得那日技天的脸有多难看,神情有多狼狈,只是依稀记得如意眼眸闪动的泪花和轻声的呼唤。直到今天回想起,她依旧忍不住热泪盈眶,捧脸痛哭。生怕哭声被人听到,慢慢将身躯缩入水中,只剩头发搭在桶边,一动不动。
突然外面传来阵阵叫喊声,接着一阵清风吹来,窗户晃动了一下。
华迎春只顾在水中哭泣,丝毫没有在意外面之事。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声音逐渐平息,她只觉头发一紧,仿佛有人拽着自己头发往上提。她心神一慌,陡然站起,水珠顺着眼帘落下,只见一个英俊翩翩的男子站在桶边,正满眼错愕。华迎春大惊失色,忙环臂抱胸,缩回了水里。
天赐也被刚才情形吓了一跳,忙扭过身去,面红耳赤。原本见桶中女子毫无动静,他以为必有蹊跷,没想到竟有人会躲在浴桶中哭泣,更没想到女子会突然站起来。听着外面脚步声逐渐逼近,来不及细想,他陡然回身掐住华迎春脖子,小声道:“嘘,我不是来杀你的,不要逼我出手。让他们离开,否则……”
这时外面传来圣姬技天的荡笑:“原来圣妃在沐浴啊!我们奉命捉拿贼人,恰巧看到一个虚影往阁中飞来,担心贼人玷污了圣妃,特地赶来护驾。不知圣妃可否让我们姐妹几个进去瞅瞅,回头也好给地老回话?”
“不……不准进来!”华迎春结巴道,“我在沐浴……都滚出去!”
门外技天四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其中身穿白衣,肤白如雪的银羊圣姬强颜笑道:“既然圣妃没有危险,那咱们就回去呗!兴许是姐姐看走了眼,错把猫儿当成刺客了。啊,我想起来了,刚刚在附近就看到一只白猫,英俊潇洒,好看得很!”
“英俊潇洒是这么用的吗?”技天冷眼一瞥,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圣妃既然平安无事,那属下等告退了!”
见众人逐渐退去,华迎春抬眼望着天赐,轻声道:“你的衣服湿了……袖口……”
天赐一愣,忙缩回了手,小声道:“多谢姑娘!”
“谢我什么?”华迎春不解道,“你突然闯进来,又突然抓起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