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团团围住杜雄飞房间,见管家昏死地上,房中寂静无声,两位金刚和六位门神齐齐心惊。
天赐躲在房中,一手握刀,一手死死扣住龙啸。龙啸穴道被封,只有喘息的功夫,却喊不住半个字。天赐细细思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两位金刚商议一番,齐声道:“再不出来,我们就烧房了!”
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房中传出:“让开一条路,否则杀了杜雄飞!”
众人正疑惑间,只见房门大开,一个中等身材的黑衣人押着蒙头的杜雄飞缓缓走出。见杜雄飞衣衫血迹斑斑,已经断了一臂,众人齐齐愤怒,个个煞气逼人。
天赐故意压低声音道:“让开,否则杀了他!”
两位金刚互望一眼,颇为为难。如果放走刺客,日后杜雄飞必然震怒,说不定会解雇众人。若是强行救援,刺客必然下死手,一旦杜雄飞死了,众人必定被解雇。思来想去,二人只好妥协,齐齐挥手,让开一条通道。
天赐趁机飞身上屋,回身一脚踹飞“杜雄飞”,飘然而去。
两位金刚飞身接住,这才发现眼前之人并不是杜雄飞,而是龙啸。两人大惊失色,一个回身奔入房中,一个率众人一路追杀天赐。
天赐一路狂奔,在林中穿梭,不久逃下峨岭,回到了墨龙堂。因星帅阵亡,天赐立功,于是擢升他为星帅,执掌五方星将。后因天赐年龄小,副堂主云天涯建议破格提拔天赐为护堂高手,另选他人为星帅。
自从担任护堂高手,天赐便很少外出执行任务,除非堂主、副堂主下令。虽然外出执行任务机会不多,但是与天佑见面的机会倒不少。他时常亲自指导天佑习武,无奈他天资有限,总是毫无进步。天赐感慨之余,只能听天由命。
一年后,他勤学苦练,已经掌握了神龙掌和神龙诀要义。这一年他也从二十五名护堂高手中脱颖而出,担任了堂门值守。
一日奉命执行任务,负责押运一批瓷器。途径水阳镇时,天赐特意前往旭儿住宅探望,却没有寻到故人。有人猜测她父亲病逝,后母虐待成性,已经将她卖给富人当养媳。也有人猜测她父亲嗜酒成性,出血而死,家里缺钱,后母便把她卖给了牙行,说不定已经流落到妓院。
天赐怅然若失,想起还有瓷器要押运,没敢停留。刚离开水阳镇不久,半途杀出一路悍匪。为首的虬髯大汉眼睛瞎了一只,面目狰狞,眼神狠厉,肩扛大刀,咧嘴笑道:“爷爷是这一带的守护,人称贺六爷!你要从这过,得孝敬一二。”他大刀驻地,身后二十多人齐齐拔剑出鞘,团团围住了车队。
见众人匪声匪气,天赐不屑道:“别逼我动手,否则你们连吃屎的机会都没有!”贺六爷大怒,没等天赐拔剑,他已经轮刀横扫。天赐早有防备,拔剑出鞘,一剑横扫。两道蓝气相撞,二人齐齐倒退三步。天赐暗惊道:“好厉害的悍匪!”
贺六爷也暗暗吃惊,咬牙道:“小子,你本事不弱!再吃爷爷一刀!”他飞身而起,轮刀砍下,巨大剑气呼啸劈下。这一刀摧枯拉朽,惊得众人齐齐后撤,无人敢近前助战。一刀砍下,硬生生将地面砍出一条小沟。抬眼望去,天赐已经飘然落在三步外,握剑驻地。见他气定神闲,面露轻视,贺六爷怒不可遏,挥刀急攻。两人鏖战五十余招,依旧难分难解。
眼见久攻不下,贺六爷怒声道:“劫了车队!”众匪徒纷纷握剑急攻,与教徒杀得难分难解。担心车队出事,天赐一手挥剑急攻,一手抬掌急拍,震飞了三个匪徒。两人再度厮杀一处,一个大刀凌厉,一个长剑灵巧,各展神通。鏖战半日,两人纷纷气喘吁吁。
余光一瞥,身后众人已经被悍匪控制,天赐怒气冲冠,暗暗五指紧攥,咬牙道:“敢劫神龙教的货,找死!”陡然五指张开,霎时虎爪急抬,回身攻去,宛如发疯般。众人大惊失色,齐齐联手围攻。天赐虎爪如钢,削铁如泥,吓得众人齐齐后退,面如死灰。
贺六爷大喜,纵身而起,大刀凌空砍下。千钧一发之际,两道蓝青气从天赐腋下飞袭而来,正击中大刀。贺六爷大惊失色,只觉虎口震得生疼,险些跌倒在地。见天赐武功精进,他咬牙道:“小子,算你狠!咱们撤!”
望着众人狼狈逃去,天赐也暗暗诧异,刚才情急之下使出了神龙指,没想到竟然吓退了众人。他再度两指一点,指气却只是洞穿了苍树。
回到墨龙堂,天赐因功擢升为护法,成为分堂十大护法之一。按照分堂规矩,护法可以挑选两名副手。于是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天佑,又把他调到身边。兄弟二人从此形影不离,吃住同屋。
眼看年关将至,众人大都选择回家过年,其余选择留下值守的薪酬加倍。天赐二人无家可归,也选择留下值守。众人围在一起剁馅儿,包饺子,放烟花,观歌舞,其乐融融。天赐亲自操刀,炒了七个小菜,与众人饮酒作乐。
夜晚守岁,众人已经喝得东倒西歪,几个女教徒也已经回房入睡,唯独天赐心事重重,毫无睡意,坐在炉边望着门外鹅毛飘雪,怅然若失。想起师父上官甫,想起
从小长大的圣使殿,想起那个熟悉的龙山,他忍不住叹息,露出一丝苦笑。
突然雪地里闪过一个黑影,天赐心里咯噔一下,定睛望去,只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正朝远处移去。他暗暗心惊,忙低呼道:“别睡了,有人闯进来了!”连喊三声,众人依旧睡如死猪,毫无动静。担心有人图谋不轨,他来不及细想,赶紧飞身而去,没入雪舞中。
从山上一直追到山下,又追了二里,这才追上黑影。只见黑衣人站在雪中一动不动,既没有逃走的迹象,也没有动手的打算。天赐稍稍诧异,扬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闯入墨龙堂?”
黑衣人没有搭话,突然出手攻向天赐,一道掌气呼啸而来,卷起漫天飞雪。天赐大惊失色,两掌急抬,却被震飞七步外。没等他反应过来,黑衣人虎爪已经死死扣住他脑袋,两指一点,一道红气灌入他膻中穴。天赐只觉内力不断流失,渐渐昏死过去。
待天赐睁开眼眸时,已经身在墨龙堂,四周围着众人,个个神色关切,天佑更是哭成了泪人。他艰难坐起,却觉得浑身无力,宛如废人般。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都说寻遍了分堂内外,没有发现任何外人入侵的蛛丝马迹。天佑也急切道:“师兄,你……你怎么了?”
天赐思来想去,只觉头疼欲裂,摇头道:“没事,可能是我喝醉了。”
原本天赐已经想好,年关过后,就与天佑一起退出神龙教,另谋生计。没想到年关刚过,总教立刻来信,挑选一批人入选总教修罗殿,其中就有天赐和天佑姓名。二人在修罗殿没待多久,便被选入地煞殿。地煞殿有七十二人,个个身怀绝技,专门负责执行各种命令和任务。
想起在地煞殿的生活,天赐苦笑一声道:“外公、雪海,你们不知道,地煞殿是人间地狱,那才是真正的煎熬。”
听着天赐叙述苦难经历,独孤胜眉头紧皱,心疼不已。拍拍他大手,泪湿眼眶道:“好外孙,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都怪外公,是我错信了钱三桂这个狗贼,才害得你父母惨死。当年要不是派李鸿基二贼前往江宁镇,要是我肯亲自前往,或许龙葵就不会出事。都怪我,都怪我啊!”他边说边使劲捶腿,懊悔不已。
香雪海忙劝慰道:“师父,您不要自责了,这一切原本就是二贼设计的,就算您亲自前往也无济于事。他们诈称玲珑丹现世,将两盟众人引往江宁镇,无非是想借刀杀人。再利用您对宋文魁的仇恨,让您误以为一切都是宋文魁设计的陷阱,他们自然就洗脱了嫌疑。等两盟灭了梅园,他们再回教请罪,怂恿您兴兵讨伐两盟,报血海深仇。不管最后您出不出兵,他们应该都会里应外合,率军反叛。”
“说得对!”独孤胜怒道,“二贼想夺我的宝座已经不是一日,肯定早就暗中勾结,谋划好了一切!再加上狗商帮暗中撑腰,他们岂能不兴风作浪?先利用龙葵的事令我心神大乱,再利用外孙的事让我失去理智,只要我离开凤凰山,他们就可以架空我,篡夺毒尊之位。二贼狼子野心,死不足惜!早晚有一日,你们要替我报仇雪恨:诛杀二贼!”
天赐猛然点头,铿锵道:“外孙放心,这笔血债我会找二贼讨回!对了,外公,父亲和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想起龙葵音容笑貌,独孤胜幽幽道:“你母亲自幼聪慧过人,熟读医书,又深得我真传,放眼江湖也是出类拔萃的医毒高手。她长得清新秀丽,灵动活泼,登门求亲者非富即贵。可惜啊,她偏偏看上了你的父亲——齐凤翼。当年听闻齐凤翼拐走了龙葵,老朽勃然大怒,挥剑北指,兵临龙山,曾与他有一番深谈。”
那时独孤胜率军压境,三路围困龙山,命人传信,不交出独孤龙葵就踏平龙山。神龙教圣尊华恒启毫不畏惧,一边加固防御,一边亲自下山议和。见华恒启屈尊下山,独孤胜冷笑一声,派人传信,请华恒启赴十里外龙珠亭相见。他原以为华恒启必会拒绝,没想到华恒启能屈能伸,竟然只带齐凤翼一人欣然前来。
独孤胜十分诧异,吩咐众人退到亭外,自己起身出迎。只见华恒启与自己年龄差不多,身材高大,剑眉横挑,唇上一字胡,唇下一撮胡,看起来威风凛凛,不怒自威。从他面相看,独孤胜料定此人必定不是善茬。
二人寒暄一阵,各自落座。独孤胜坐北朝南,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稍显轻视道:“华圣尊继承父兄大业,本该兢兢业业,安分守己,保一方太平,为何好高骛远,不守本分,挟持本尊虎女?你等如此行事,就不怕挑起江湖纷争,自取灭亡吗?”
华恒启大笑道:“毒尊此言差矣,欲谋万世者须谋一时,欲谋全局者欲谋一域。本尊苦心孤诣,绝不只是为了成全他们二人,也是为了成全你我两教。天魔教与神龙教结怨已深,势同水火,拼杀十年,互有伤亡。圣毒教原本不该参战,却被天魔教蛊惑,加入了这场没有赢家的游戏。毒尊扪心自问,两次北伐贵教得到了什么?毒尊又得到了什么?除了粼粼白骨和深深仇怨,什么都没有。”
这层道理独孤胜早就了然于胸,只不过为了削弱分堂,他不得不这么做。如今分堂已经势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