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无量的话，让原本还算融洽的气氛，顿时多了几分诡异。
在钱无量的目光注视下，钱多多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这爷孙二人的久别重逢，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温馨，反而有一种彼此之间，形同陌路的感觉。
二人在相视片刻后，钱多多忽然笑道：“爷爷，您可真会开玩笑，哪有当孙女的，不想见到爷爷的。”
“虽说，您从小对我特别严厉，但我知道，那都是爷爷为了我好，想让我成为能够担负起整个苍云商会的强者。如今，我所做的一切努力，不正是为了变成爷爷所期待的模样吗？”
钱多多笑靥如花，乖巧的模样，让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钱无量也并未再说什么破坏气氛的话，他打量着钱多多，宠溺的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轻笑道：“多多，从小你的好胜心就强，如今做出这样的一番成果，爷爷为你感到开心。”
“如果，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你爹不帮你的，你就告诉爷爷。”
“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都是你爷爷。”
钱无量淡然笑道。
听闻此话，钱多多的脸上微微动容，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知道了，谢谢爷爷……”
“话说，爷爷怎么会来仙临城，这里可是四大宗门的地盘。”
“万一，您不小心碰上那位老冤家……”
钱多多问道。
钱无量闻言一笑，
“以前互相看不顺眼，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了，如今，时过境迁，多少老兄弟已经不在。想找个一起喝酒的人都没有，也唯有在坟前的时候，才能感慨几句——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这次来聚宝阁，其实是顺路来看看你，我是刚从天辰宗来……”
钱无量直言道。
“天辰宗？难道，您去见……”
钱多多皱着小眉头，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是去药阁了不假，但并不是专程去见那老疯子的。”
“我听说，老疯子最近收了个小徒弟，跟富贵儿，还有你这丫头，都走得挺近。可惜，当初那小子去天幽城的时候，在青龙堂住了几天，我没去见过他。”
“这几天，富贵儿每天从武道龙潭回来后，嘴里念叨最多的就是那个林渊。我也有好久没出过远门了，这次，就借着这个机会，去看看那个小子。”
钱无量轻笑道。
“所以，您这是看孙女婿去了？”
钱多多调笑道。
“你若这样说，好像也没什么毛病，那小子若是个正人君子，德才兼备之人，倒也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
“可如果，你小子是个油腔滑调，招摇撞骗的人，占了我两个孙女这么大的便宜，老夫岂能容他！”
说着，钱无量顿了顿，随即话锋一转，
“只是不知，这小子将来会成为老夫的大孙女婿，还是小孙女婿……”
此话一出，钱多多的脸上，当即浮现出了两朵红晕。
“爷爷，您说什么呢！”
“他跟富贵儿都抱过，还，还……夺走了富贵儿的初吻，当然会成为您的小孙女婿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他在我眼里，就是个小毛孩子，我才不会喜欢这样一个，比我小的男人呢！”
钱多多连忙反驳道。
“你呀，如果连林渊这样的男人都看不上，真不知道以后要找个怎样的男人……”
“说到底，你的年龄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这种事了。”
“虽说，人上了年纪，跟你们年轻人说这些话会招人烦。但作为你爷爷，不仅希望你能出人头地，更希望……你能拥有自己的生活，承欢膝下。”
钱无量满脸宠溺，笑道。
“如果找不到，那就不找了，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至于替家族传宗接代，开枝散叶这种事，交给富贵儿不就好了。如果林渊识趣，来给咱们家做个上门女婿，也绝不会亏待他的。”
钱多多耸了耸肩，无奈道。
“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
钱无量佯怒，不悦道。
“嘻嘻，爷爷，我开玩笑的，我怎么能不找呢，只是……”
“辰一然都不急，那我也不急……”
钱多多嫣然笑道。
“你呀……”
“行了，你有自己的想法，我就不多说了。”
“有件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曾给过辰一然那丫头，一枚人间令？”
钱无量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严肃道。
钱多多闻言，当即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人间令那种东西，虽说危险，却也是十分稀有紧俏的宝物。如果我有，肯定要拿到鬼市上去卖，大捞一笔，怎么可能给辰一然呢？”
“她不仅抠抠搜搜的，为人还跟她爹似的，十分较真。就算给了她，肯定也换不来一句好话，甚至还有可能被她揪住，好好质问一番。”
“你孙女多精明的人啊，怎么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钱多多一边替钱无量捏着肩膀，一边乖巧的应答道。
“可，一然那丫头却说，人间令是你给的……”
钱无量淡淡的道。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钱多多一口否决，
“不可能，她这是说谎！”
“虽然，我平日里确实喜欢用‘炼狱’，‘人间’这些话去吓唬人，可我却很少会去跟这群人打交道。”
“就连这次雇佣炼狱的黄级杀手，去保护林渊，还是富贵儿牵的头呢。”
“辰一然的人间令，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的呢，或许是有些话不好说明白了，这才推到了我的身上。”
“爷爷，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啊……”
钱多多连忙解释道。
见她这满脸焦急的模样，钱无量轻笑着摆了摆手，
“好啦，爷爷相信你。”
“不过，你得记住，‘炼狱’倒是没什么，只要给够了灵源，一笔账就是一笔账。可‘人间’不同，咱们钱家，无论如何都不能碰‘人间’！”
“记住了吗？”
钱无量再三嘱咐道。
“记住了，爷爷，这些话……您跟我说过好多遍了，我肯定记得！”
钱多多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道。
钱无量见状，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爷爷就放心了。”
说罢，他缓缓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爷爷，现在就要走吗，好歹也得吃完饭吧，我已经吩咐人去准备了，还有爷爷最喜欢的‘百灵仙酿’……”
钱多多劝道。
钱无量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不必了，你有这份心，爷爷就十分欣慰了。”
“百灵仙酿，给爷爷留着，等富贵儿结束了皇战，你回天云阁，再拿出来……好好庆祝一番。”
“今日在你这边打了殷离王，虽说没什么大事，但总归是有些麻烦的。需要我回天幽城，处理一下。”
“你就在此，好好做你的事，以后啊，苍云商会的产业，还得指望你呢。”
钱无量一边说着，一边背对着钱多多挥了挥手，走出了主殿。
望着钱无量御空离去的身影，钱多多站在聚宝阁前，凝视了许久。
随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
与此同时，天辰宗内。
第一天师府，一座封闭的修炼室中，江栾站在一旁，疑惑的盯着林澜桐。
林澜桐的双手，正捧着一枚纯白色的精致心形玉佩。
正是人间令！
只是，与辰一然送给林渊的那一枚，似乎有些不同。
“林师姐，这是……”
江栾皱着眉头，疑惑道。
“嘘~”
林澜桐做了个噤声的姿势，随即以气刃割破了手指。
当鲜血滴落在人间令上的那一刻，血液化作丝丝缕缕的脉络，将原本纯白色的心形玉佩，笼罩了起来。
乍一看，倒像是一颗跳动着的心脏。
与此同时，灵元注入下，人间令之中的道纹被激活，一道黑影映射而出——
“人间令，契约已成！”
“契约者，欲斩杀……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