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走到门边,在门板上轻轻敲了两下,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是个光膀汉子,目光停在云天行身上,伙计向那光膀汉子递了一个眼神,转身离开。
那光膀汉子招了招手,示意云天行进来,云天行点头示意,走入厅堂,大厅极为宽敞,中央是八张长形赌桌,每张赌桌前都围着很多人,有几个护卫坐在厅堂一角,只在云天行进来时看了一眼,随后又将目光分散到人群中。
要在这么多人中寻找一个陌生人,实在不是件容易事,好在梨儿曾经提过她爹的体型样貌,云天行走入人群中,目光在诸位赌徒身上一一扫过。
赌徒们似乎很不本分,除了吆喝声大外,还很喜欢乱窜,搞得云天行不知该从何找起,无奈只能按桌子顺序来找了,纵是这样,一位龅牙公子哥在同一张赌桌前被云天行认了九次,总在眼前晃,惹得云天行偷偷在他后腰上戳了一下,这才安生下来。
找了好一会,云天行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不禁佩服赌徒们的精力,扯着嗓子又是蹦又是跳,丝毫没有半分颓废,忽然,云天行精神一振,目光落在一个嚷着要下注的老者身上,此人形容枯槁,衣衫脏乱,邋遢至极,非常符合他要找的人的形象。
云天行又打量了一会,觉得应该是他,于是拍了拍老者的肩膀,那老者耸了耸肩,头也没回,继续嚷着拉别人下注,云天行微微皱起眉头,又在老者肩上拍了一下,这一次用了力。
老者吃痛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几分怒色,道:“干什么?”
云天行道:“你是吴垠?”
老者一怔,在云天行身上扫了一眼,目光在触及左手那柄剑时露出一丝怯意,道:“你找我有事?”
云天行道:“你还在赌?”
吴垠挠了挠脏兮兮的头发,他的债务已经还清了,而且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他实在想不通谁会来找他,遂问道:“你是谁?”
云天行道:“我是梨儿的朋友。”
“哦。”吴垠松了口气,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来,道:“拿来吧。”
云天行眉头一皱,道:“拿什么?”
吴垠瞪了云天行一眼,道:“什么拿什么,当然是拿银子来啊,我女儿总不会让你空手来吧,快拿来!”
云天行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知道吴垠生性好赌,前些年欠下赌债无力偿还,让人打断了一条腿,而且还不知悔改,天天往赌坊跑,最后输到没钱还债,只好把女儿卖了抵债,到现在还是死性不改,云天行恨得牙根痒,真想狠狠打他一顿,碍于现在人多,只好暂且忍住。
吴垠见他不说话,哼了一声,转身又扎进人堆里,跟着就吆喝起来。
“梨儿都被你害死了,你还赌!这样的人也配当爹?!”
云天行心头火起,看着吴垠那快活样,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揪住吴垠的后领,将他给提了起来,道:“跟我走!”
云天行身材高挑,又是练武之身,提一个瘦老头毫不费力。
吴垠双脚离地,空中挣扎几次没能挣脱掉,眼睁睁看着自己像一只鸡一样被拎着走,这些年他没少受惊吓,这人一定是打着梨儿的名字来扯谎,没安好心,搞不好是要害他,吴垠打了个哆嗦,大叫道:“来人啊,杀人啦!快来人啊!杀......”
云天行扬了扬手中剑,道:“再喊一个字,我一剑杀了你!”
吴垠脖子一缩,立刻闭嘴。
两人动静不小,一个劲装汉子率先走来,挡在二人面前,看装扮应该是护卫,他瞥了一眼吴垠,对云天行道:“公子这是......”
他见云天行扮相较好,年纪又轻,应该是哪家的少爷,是这里的财神爷,不敢得罪,所以说话十分客气。
云天行停下脚步,道:“麻烦让一下。”
那劲装汉子,道:“公子为何要强行带走此人,可否告知一二?”
云天行道:“这是我的事,不便告知。”
那劲装汉子笑了笑,道:“他是我们的客人,公子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还是把人放下吧。”
云天行道:“人我一定要带走,你要拦我?”
劲装汉子道:“不敢,不敢,公子要走在下绝不敢拦,只是……得先把人放下。”
云天行本是通情达理之人,今见吴垠死不悔改,本就一肚子气,又见这汉子挡路不走,分明是想替吴垠开脱,心中更是恼怒,道:“让还是不让?”
那劲装汉子笑了笑,道:“看来阁下是不肯给在下这个面子了。”
话音一落,厅堂一角那几个护卫纷纷站出来,各个面带怪笑,都是一副就是欺负你人少的表情,更有两个护卫手手提长棍,站到劲装汉子身后,似乎要给这个不识时务的年轻人一点小小的教训。
云天行微微皱起眉头,环视四周,自己似乎已经被包围了,众护卫各个挺拔健壮,龙神虎目,但从步伐动作看来,他们似乎只是体格健壮,并不会武功,这点让云天行颇为欣慰,当下也不客气,大喊道:“现在让开
还来得及,我的拳头可不认人!”
众护卫一怔,随即哄堂大笑,一个尖嘴猴腮的护卫笑道:“小兄弟,我看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呀!”
云天行笑了笑,道:“是吗?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那人道:“跪下给我们老大磕三个响头,再叫三声‘好爷爷饶命’,说不定我们老大一开心,会放你一马,哈哈。”
云天行点了点头,道:“好主意,那么哪位是你们老大呢?”
那劲装汉子挺身走出人群,微微一笑,道:“就是我。”
云天行将吴垠放在一旁,冲那劲装汉子微微一笑,然后一拳打在他脸上,伴随着一声惨呼和两颗抛飞的黄牙,那劲装汉子倒摔出去,“嘭”的一声,压散了一把椅子。
那劲装汉子从木屑堆里爬起来,在嘴角抹了一把,见满手是血,作为赌坊管事,只有他打人的份,哪受过这鸟气,他伸出带血的手指,指向云天行,歇斯底里道:“打,给我往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