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心这些跳出老苗寨的人里面有几个我不想见到的熟人,我便准备让老莫跟我一道走。
不过老莫脚底下的速度比我还快,待我准备叫喊他时,他就已经一溜烟地跑向了远处的夜色中。
我咬牙忍着痛,有些蹒跚地追上了老莫。
身后火光冲天,浓烟四起,嘈杂之声响彻了大街小巷。
喜乐镇一时就热闹了起来,游览区各家店面的窗子都或多或少地被打开了,有好几个人都探出了头来,对着老苗寨的方向指指点点。
我俩都顾不得这些,只顾一路往喜乐山的方向狂奔。
我俩在夜色之下跑了整整大半个小时,老莫才率先驻足停下,拦住我道:“余……余师父……别再跑了,再跑可就要上山了……黑天上山,就靠咱两个人,要是遇上了没见过的妖邪,可拿不出应对之法。”
我向老莫比了个手势,答应停了下来,又在心中问道:“姐姐!你现在还有被窥视的感觉吗?”
姐姐却说:“不增反减!而且,我感觉有一批人在追着我来了!”
我惊道:“什么人啊?”
“不知何人,我只能感应到他们的气息,尽是魑魅妖类,成群结队……你初得了笼叔修为,却未融汇贯通,对付三三两两的妖魅尚可,可这次数量如此之多,我们并无胜算!”
“那它们离我们多远?”
“它们自四面八方围拢而来!离我们已不足二里地了!”
“好吧……”我抿了抿嘴,转而又对老莫咬牙切齿,“老莫,没办法了,咱们拼一拼!现在就上山吧!”
“啊?”老莫被我的话吓了一大跳,“余师父,夜间正是喜乐山的游魂野仙横行之际,你这是准备羊入虎口?更何况,苗疆的深山野林之间都是瘴气,纵使你有修行人的正气护体,怕也是挨不了多久!”
“别啰嗦了!我不想解释,想活命就上山!”我郑重其事道。
老莫一开始有些迟疑,但最后他还是下定决心道:“罢了!我和你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现在我法力全失,一切但凭你做主!”
说完后,我们两人再次马不停蹄地往前跑去。
再掠过一排两层楼高的旅店后,我俩便看到了一条长长的石阶,这石阶便是通向喜乐山的山道了。
我俩往山上走了好一阵,就觉得山林里面雾气弥漫,我的两条腿也跟灌了铅一样沉。
反观老莫,他已经脸色发白,身形摇晃了。
但见他把上衣脱了下来,掩住了自己的口鼻,道:“看来这喜乐山的瘴气比其余苗疆深山的瘴气要更厉害,我们快些赶紧寻一处山洞,在里面躲避一晚吧!”
说完,老莫又在地上采了一株不知名的草,放在嘴里嚼,一边嚼还一边让我照做。
他说这山里的瘴气虽然毒,但山间的一草一木却未见枯死,依旧枝繁叶茂,这便说明这些草木有抵御瘴气的功能,只要吞服些许,便多少能缓解瘴气中所蕴含的毒。
我照着老莫的方法也折了一点树叶绿草放在嘴里嚼,果然感觉到身体舒适了许多,脚步一下子就变得轻快了起来。
可这时,姐姐的声音又在我脑海中告诫我道:“宝宝!你们这么赶路不行!那个人还是在窥视着我!而且,刚刚在追我们的妖鬼,此刻也跟着你上山了!”
“换句话说,不管我躲到哪里,都会被它们追踪到是吗?”
“是……但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你们不要停歇,就一路往乐自在峰跑吧!按照我师父的习惯,她一定会在乐自在峰之下布下天罗地网,让寻常妖鬼或修行人不得靠近!
师父的阵法对付寻常师父管用,但我的法门和她一脉相承,她的阵法未必能困得住你。”
听到姐姐的吩咐,我便叫停了老莫,让他不要去树林里乱窜找山洞了,唤他随我的脚步一起上那乐自在峰。
老莫却说乐自在峰海拔三千米,一晚上一定是走不到的。
更何况瘴气逼人,嚼树木草叶虽可暂时应对瘴毒,但时间久了我们一定还是会毒发的。
反正,老莫的意思一言以蔽之,他是决计不想走了。
既然他不走,那我就只能孤身一人上山了。
敌人追踪的是我和姐姐,并不是老莫,我俩如果分头走的话,反而是安全的。
可没想到,我这提议也被老莫给否了。
他说自己现在法力全失,如果法力还在,我俩分头行动倒也罢了。
他没了法力如果单独一人留在喜乐山的丛林中,无异于是取死之道。
“余师父……老头子我也是一把年纪了,唯一心爱的徒弟也已经托付出去了……说起来,我应该死而无憾了……可惜我家仇未报,如今我家仇与苗疆黑巫,与龙筋琵琶也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如在这面见龙筋琵琶的半道死了,我死而有憾啊!”
一时间,我俩就走与不走的问题,有些相持不下了。
不过正在这时,我忽然又听见山林里传来了
“悉悉索索”的响动。
草木之间,我好似看到了点点火光。
“是谁?”我对着光源厉声喝道。
突然,一个举着火把的老妇人从树林中钻出,来到了我们面前。
老妇人身着藏蓝色的麻衣,举着火把对着老莫的脸,狐疑地照上了一照。
旋即,她脸上就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对着老莫“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长串话,语气听起来很兴奋。
老莫见了这老妇人,脸上也有了些神采,微笑着对她连连摆手道:“龙杨太婆……我们说汉语,我身边这小朋友是中原的师父,听不懂咱苗疆话!”
老妇人便朝我点头示意道:“是我这老太婆欠考虑了……小伙子,我叫龙杨,苗疆的师父们给我面子,尊称我一声龙杨太婆!”
老莫插言道:“龙杨太婆可不是什么尊称!您老今年都一百二十啦!可不就是我们这些苗疆小辈的太婆嘛!”
我暗自咋舌,面前这个看起来精神矍铄的老妇人,竟然已经一百二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