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宅有什么消息?”
“余闵和诗茵不辞而别了,奇怪的是,那灵龟宫的观主安然士也同时消失了,值钱的东西都被搬空了。”
“?”
“余闵、诗茵与那观主是什么关系不得而知,只是那对小夫妻端地是深藏不露,还记得我们在那个石室里发现的那一袋碎金子吗?没了,所以,明白了吧?”
“什么?”这个意外的结局叫镜屏怅然若失,她虽然还无法得知诗茵种种所做所为的原因,但最重要的一点已经很清楚了:
那个所谓的好姐妹的诗茵从一开始就在利用自己!原来山门之外真如师傅和师兄所说: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也正如玉痰盂说的,‘世间的事表面和内里常是不一样的’!”。
镜屏忽然心生孤寂无助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以前可是很少有的。她不由自主的走出屋子,只见外面是一个花园,
其中一块花圃中种了许多大株的茶花。她走到花圃边,见那些茶花有开有败,几只蝴蝶正在花丛间飞舞。
她俯身去闻离她最近的几朵茶花,并没什么味道。又看见地上遗有一把园丁修枝用的剪刀,捡起来仔细一看:这剪刀有些年头了,两个柄上缠着的布早已乌黑油亮,
枢轴处抹了油,两刃磨得不锋不钝,一条刃上刻着“细剪缪”三个小字,知道这是杭州制剪名家缪氏所制的剪刀。
能用这么好的剪刀,怪不得那园丁这么爱惜的抹油养护,只是他为什么又将干活的家什落在这里了呢?
镜屏想着,忽然意识到了另外的问题: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见到事情就穷根究底了?为什么已经下意识的开始留意这些细微之处了?她当然明白是谁造成了自己的这种习惯:那个人!
也明白了,正是身边没了那个人,才会觉得孤独啊!
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时,他也正盯着一颗茶花,还从上面捉了一只尺蠖虫,小心的养了起来。
那个人如此独特,就像一阵奇怪的花香飘到面前,而当自己对这种花香产生了兴趣时,它却又随风而逝,不知所踪了!
半个月后,嘉兴府桐乡县。
这一日,县城里传来平日少有的喧嚣,原来是有一家店铺正在开张。这店铺正处在县里主街上,鞭炮响完,红布扯下,只见店门上招牌写着“徐家丝绸庄”。
这时看热闹的人中挤出一个年轻的道姑,一身束身的青布道袍,背上背着两把大剑。她手里捏着根隔了夜的油条,
将胳膊搭在旁边一个人肩上,咬了一口油条问:“哎呀,这铺子修得好啊,光看这门扇,就知道一定是高手匠师的手艺。”
旁边那人将他胳膊抖开,没好气的问:“不就是几扇门吗,一条街的铺子都这样。”
“嘿哟,小兄弟你还年轻,没眼力界不怕,就怕不好学不好问,今天贫道就教你几招看风的本事:你看这门楹,看出来了么?
这叫‘七九扇’,门阔七尺,高九尺,这样的开门,外边的路人一眼就能看见里面铺子里摆的货物,
进去的客人又觉得屋子里很私密,听不见街上的喧哗,叫他们能安心挑选,这是其一;其二,咱们这条街是正东正西的走向,
街上的铺子一家挨一家,都没有窗,只能靠开门采光,这样尺寸的门,日头从东到西走一趟,阳光就从西到东往铺子里照了一趟这是最好的采光。你再看铺子左边,卖什么的?”
“呃,那不是卖猪肉的嘛?”
“右边呢?”
“卤狗肉铺呀!”
“对了,猪有龙相,狗有虎相,左有青龙守财门,右有白虎挡煞神,这是天造地设的机缘啊,这铺子要不旺那就怪了。”
那人听了这番话,不由对道姑露出一脸敬佩。
这时门前看热闹的人开始陆续进店里去看,现出了门口站着的一个少『妇』,只见长相颇佳,举止间又透着一股干练劲,看她忙着招呼客人的架式,多半就是老板娘。
道姑看了看她,将油条塞进嘴里吞了,又拍了拍旁边那人的肩膀说声“走了”,顺便把手上的油抹干净,然后转成一副忧虑的面孔,走到少『妇』身边,啧着舌头直摇头:“哎呀哎呀呀哎呀呀呀!”
少『妇』娘看他这副模样,知道有话说,忙打招呼:“道长,是要化缘吗?小”
“不必了,借问,是掌柜夫人吧?”
少『妇』点头,笑了笑:“道长有什么指教的?”
“贫道是看不过你这辛苦开起的铺子,竟选在这么个不堪的地方,故此叹息!”
老板娘听了,虽然表面仍很镇定,只是那目光中还是闪出几丝慌张,她将道士拉到一边,问:“道长这话怎么说?”
“贫道略懂堪舆,看你这铺子的选址,颇有些意外,纵然你家官人一点也不懂,也不该建成这样,你是不是欠着木匠工钱没给啊?怎么能将门户开成这样呢?”
“这门怎么了?”
“这门的规制名曰‘七九扇’这个说了你也不懂,你只需知道它在风水上又叫‘流水户’就明白了。”
“流水户?什么意思?
”
“还不懂?这门阔七尺高九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是阳光很难照进屋子,以后得费多少蜡呀这是小流水,且不说。
这门打开时,外边的行人一眼便能将铺子里看尽,没有余地;进铺看的客人又觉得阴闭,聚不拢人气,更聚不住财气,只见客流不见进帐,故曰流水户。
最要命的,是你这铺子怎么挨着两个肉铺啊!你瞧,那边是卖猪肉的,这边是卖狗肉的,猪有龙相,狗有虎相,本来左青龙守财,右白虎消灾,
结果都是死‘龙’死‘虎’,还不如没有咧!败相,败相啊!虽说不是大凶,这样的风水简直是胡闹嘛!就算把范蠡关公邓通赵公明都供上也没用喽!”
听这了番话的老板娘早没了刚才那股从容,神色明显更慌乱了,忙问:“这个,道长,有办法改改吗?”
“贫道能说出因由,怎会没法改?只是”道姑得意的说。
“好好好。”那老板娘连说了几个好字,忽然像是唱戏的伶人变脸似的,柳眉倒竖,露出一副凶相,叉着腰喝道:“小骗子,你瞧今天是咱铺子刚开张的日子,
咱得招呼客人,可没功夫掌你的嘴,要不这样,我赏你两个锼馒头,你赶紧寻下家去骗快走你的!你要再不走,我可叫人赶你走啦!里面,快出来个人,打这个骗子!”
道姑没想到耍人反被人耍,当时傻在那里了,不禁冒出一句:“还有比我嘴更厉害的!”正想灰溜溜逃走,忽然看到铺子里走出一个人来,顿时惊住了。
“娘子,出什么事了?”只见那来人很年轻,长得眉目清朗,身着华服,看打扮像是个生意人,举手投足却有种文人气。他笑着先看看老板娘,然后再看向道姑,这一照面,不禁大惊失色。
“余闵!”“镜屏道长!”
两边同时脱口而出。
“诗茵在哪?你怎么会来了这里?”店铺后面的会客厅里,镜屏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问起来。
余闵苦笑两声,又忐忑的问:“道长此来是什么意思?”
“哦,你放心吧,我不是来寻仇的,能碰上纯粹是巧了。”
余闵放松了一些戒备,又说:“琮于道长”
镜屏心头一震:很久没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了啊不对,才过了十来天而已,为什么像过了很长时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