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说:“这无疑是一个机关秘锁,需要将罗盘上的各轮都转对,才能触发机璜,打开暗门。”
“那你知道怎么转罗盘吗?”镜屏问,赵先生却摇摇头。镜屏忽然急切的说:“不好,老妖婆刚才这么短的时间就消失了,
她根本不是出去拽上憨宝逃了,而是之前就将憨宝关进密室里了。她要不是没被我们迷倒,估计也早呆在密室了。”
“你的意思是说,她今夜本来就想去密室做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被我们耽搁了,所以她才会那么恨的要把我们‘挫骨扬灰’既然这样,
我们更得赶紧找到她了,她炼的都是左道邪法,万一得逞,不知会有什么不可收拾的后果。”
诗茵道:“我想妖妇片刻间便能消失,那轮盘的转法应该不会太复杂。此宅在小风镇西北方,属兑位,
只需将罗盘上每个轮都较调到兑位就行了。”镜屏便按她说的,将每轮的兑位都对准中轴线等了半晌,却没有任何反应。
诗茵发生了像镜屏似的尴尬的笑声。
赵先生又道:“我记得齐员外经历的洪灾是发生在成化二年,就是二十三年前,当时苕河决堤是六月初十,
正是这一天的洪灾,以及随之而来的疫灾,叫齐员外感到了性命的轻贱,才有了追求长生的想法。
所以这一天对齐员外、齐蔓儿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成化二年六月初十,按天干地支算来,就是丙戌年乙未月壬辰日只需将各轮按此调好即可。”
镜屏赶紧按赵先生说的去调轮盘,只见大小轮盘一个个都调到了相应的位置。
三双美目都瞪得圆圆的,等着那“啪”的一声,又或者什么机簧发动的声音可是,依然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镜屏终于忍不住了,要砸那罗盘,可身子缩在柜子里不好施展,便抡拳乱捣了起来。谁知有一下正捣在那罗盘中间的枢钮上,只觉那枢钮向里凹了一下,
这引起了镜屏的警觉,她又按了一下那枢钮,确实能活动,而且还摸到那枢钮上有上下两个小小的凹坑显然是用来把握旋转的,
只是她的身子挡住了射到柜子里的光线
,那么小的凹坑根本无法留意到。她忙用力向里一按,手指捏着那两个凹坑顺势右旋了半圈。
片刻的宁静后,忽听“咯噔”一声。镜屏赶紧滚出了柜子,三人在柜门口隐约听到柜子后面传来机枢转动的声音,又传来巨石摩擦地面的声音。
接着,“嚯”的一声,嵌着罗盘的那面柜壁向一边撤开,露出一个进口,里面是一个深深的洞穴。
三人互相看了看,镜屏嘿嘿一笑:“你们想的都太多了。”
诗茵道:“你俩先进去追妖妇,我给琮于道长留个记号,稍后便到!”
镜屏提了个灯笼就钻进了暗门,赵先生虽有些犹豫,可眼前的经历实在是远比她闷在家里寻章捉句、
靠听别人讲故事去充实自己的笔记书集要有趣太多了,她无法就这么呆在外面等着,便鼓起勇气,也提了个灯笼跟了进去。
过了暗门,先是一条黑暗的甬道,又窄又低,四周都是阴冷的山石。两人一前一后猫着腰走了约三十多步,便觉眼前的甬道开阔起来,可以站直了并排走两个人了。
这时四周的岩石凿得很光滑,每隔一段距离就用石桩加固,壁上又挂了灯盘。镜屏边走边点那些灯盘里的蜡烛,
只是许多蜡烛年月太久,油脂都枯了,只剩又细又歪的一截,所幸能点着的那些也将就着照亮了道路。
赵先生仔细看了看两边的岩石:“我们现在已经在山腹中了。”
又走了几步,却看见前面是个叉路口。两人对视一眼,赵先生故做镇定:“还是不要分开,不然没法照应。”
镜屏却早看出她心有怯意,只是此时事急,也不想捉弄她,便说:“好吧,咱们就选定左边走,走不通了再回来,先给他们留个记号。”说着便拉赵先生进了左边叉道,又摘下旁边灯盘里的蜡烛,点着后往地上滴了几滴蜡,将蜡烛粘在地上。
两人接着往里走,这段路修得更好,地面和两壁都是用砖砌的,简直像墓室一样。赵先生不由的挨近了镜屏。
镜屏刚点着一盏壁灯,忽然听到一阵喘气的声音,那声音十分沉闷,吸吐的时间很长,像是什么巨兽。
赵先生害怕起来,不由扯住镜屏的袖子。镜屏不耐烦的拉她到自己身后,又用剑尖挑下灯盘上的蜡烛,手腕稍一用力往前一送,
那截蜡烛倏的飞向前面,正好立在地上。借着那一点火光,只见前边有一个拐角,从里面探出一颗巨大的蟒头,被忽然而至的火光一恍,吓得快速缩了回去。
“这老妖婆行事真是怪异啊,居然养了这么个恶物看门,这又不是狗,我扔馒头也没用啦。”镜屏只怕再耽搁就救不到憨宝,
她便叫赵先生躲远了,自己提着剑慢慢过去,快走到那拐角处,又用剑尖挑起地上的蜡烛,轻轻往里一甩。
这力道拿捏得极准,那烛火在空中飘得微而不灭。只见一颗巨大的蟒头似要再伸出来,却又被烛火吓得
缩了回去它长得虽然凶恶,原来恁般胆小。
镜屏这边胆子便壮了起来,向前再走两步,正对着那拐角一看,里面并非通道,而只是一个凹进去的空间,
堆了些砖石、石灰粉等,已经很尘旧了,想是当年建这密室时剩下的建筑材料,被胡乱堆在了这里。
杂特堆之中有一个四五尺见方、黑乎乎的扁箱子难道大长虫是养在这箱子里的?
镜屏又将手里的灯笼伸了过去,里面更亮了,仔细一看,那黑东西表面有沟有纹原来不是箱子,而是个巨大的乌龟壳。
镜屏意识到这个时,只见那壳中缓慢的伸出一颗圆圆的头,脖颈下的皮耷拉得老长,都快要拖地了,晃晃悠悠的,又呼呼的喘着气,看来是只老龟了,一副暮年的样子。
镜屏松了口气,叫赵先生过来,赵先生看到这么大一只龟,也惊叹不已:“我要给此物写一篇记,就收在《苏湖奇谭_怪物卷》哎!”还没说完就被镜屏拉走了。
两人继续向前,不久便到了尽头,右手边有一扇石门,隐约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两人小心凑到门边,
那石门与周围墙体并非严丝合缝,透过门边的一条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是一间约两丈多方圆的石屋,
屋里摆了许多架子,那些架子与许大娘房间里的架子形式相似,地上又散落着许多瓶瓶罐罐。此时,
憨宝正缩在一个墙角里抽泣着,许大娘对他说着话,不知道是在数落还是在安慰,只是那神情举止明显有些不耐烦。
两人对视一下,点头会意,便合力在门的右侧用力一推,“嚯”的一声,门很轻松的被推开了。令她们没想到的是,
这石门的枢轴是穿在正中间的,两人用力太猛,进门后收不住力,都摔到地上,而那石门又自动闭上了。
这一瞬间,许大娘早有反应,她顺手拉倒一个架子,幸亏镜屏眼疾手快,将赵先生抱住滚去一边,那架子连同架上的东西重重的砸在地上,
上面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架子上的许多小抽屉里也散出各种各样的药材、矿石等东西,而那架子落地时离镜屏的鼻尖只有一寸!
镜屏气得咬牙切齿,爬起来提剑要砍,许大娘早已拽上憨宝跑了原来屋子另一边还有一扇石门。
两人追过去用力推那门,这次却纹丝不动。镜屏意识到不妙,赶紧返回去推那扇进来的门,也已经推不动了。
镜屏这才慌了:“这怎么回事?怎么都打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