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月光下,獠牙寒芒忽闪,带着死亡气息向田凤袭来,她紧闭双眼,抱头惨叫。
半晌后,她没有感觉到被啃食的疼痛,幽幽地睁开双眼,地狱三头犬的血盆大口停在她的身前,没有咬下,也没让她有半分脱逃的位置。
“非哥,你不像上次一样……”
“拦下我吗?”
洪亭亭背对荆非,影子在篝火后摇晃,拉得很长……很长。
荆非的神色平静如水,声音亦然:“这一次把她杀了,你不会变成怪物吧?”
洪亭亭摇摇头:“不会。”
荆非拧断一根鸡腿塞入嘴里:“那就没有拦下你的必要,正如你所说,让无存诅咒把她吞噬,到最后没人会记得你曾杀了她,是否要选择报仇……”
“由你自己决定。”
哪怕有情绪感知,他也无法跟洪亭亭感同身受,他把“剑”交到洪亭亭手中,是否斩下,尽由心定。
当初的她很弱,连自保能力都没有,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只能苦苦哀求别人的原谅,如今她拥有随手夺走一个生命存在本身的力量。
毫无疑问,这就是神明赋予她复仇的力量,她只需要让六眼咬下去,她曾经的苦痛、绝望都会得到释怀。
她咬住下唇,渗出血液:“六眼……”
“解除武装。”
“汪!”
六眼复原为大狗模样,它轻呜着蹭向洪亭亭,温柔暖和,洪亭亭不知在安抚它还是安抚自己:“没事……没事……”
洪亭亭转头望向荆非,笑得苍白……惨淡:“非哥,我这个选择,应该是正确的吧?”
荆非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向前一步,轻抚洪亭亭的脑袋:“你是一名真真正正的怪物战士。”
天空中一声雷鸣,暴雨倾盆,她再也忍不住,揉着眼睛,泣不成声:“呜哇~,非哥,我真的,真的很努力了!”
“嗯……我都看在眼里。”
洪亭亭手握夺取生命的力量,面对昔日仇人,却仍能忍住不去滥用,她和田凤有着本质的区别,绝不会变成一个新的田凤。
善良之人总是比恶人遭受更多苦难,他们困于己心之中,一杆尺分隔善恶,往前一个刻度便能收获甜美的果实,这个刻度却有如天堑……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也断然不会迈过。
田凤心有余悸地倒坐在地,心底是劫后余生的窃喜,她就知道猪……洪亭亭不会真的出手,至少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
她话说得再好听,别人会遗忘、杀人无负担,呵!
“嘀嗒~”
一滴鲜血随着大雨落下,田凤大脑忽然感到一股刺痛,这股痛觉不大,却无法忽视。
是不是猪皮对她做了什么?
“嘶~”
又是一阵刺痛,像是脑子被针扎了一般。
“啊!”
她一思考,脑子就会传来刺痛:“草!”
她怨毒地抬头,望向洪亭亭,洪亭亭毫无异常,她环顾四周,视线定格在荆非身上,他的目光很平静,平静得就如一汪死水。
可与他对视的那一刻,从他那深邃的眼眸中,田凤感觉到了一股来自灵魂的恐惧,他没有开口,却仿佛有一股恶鬼般的声音在田凤脑中传出:“你也发现了吧,自己一动邪念脑子就会疼,像被虫子咬上一口……”
“放心,它的作用远不至于此……”
“你的邪念越大,痛楚就会越大。”
“一旦你还有肆意伤害他人的念头,它将咬穿你整个大脑。”
“你就一辈子……”
“活在恐惧之中吧。”
田凤从地上爬起,一把攥住荆非的衣领:“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让它从我脑子里滚出去,不然老娘……啊!”
荆非一脸无辜:“你在说些什么?”
田凤转身大叫,似在诉讼荆非的“罪状”:“这个恶魔在我脑子里留了一只虫子,我一动邪念它就会咬我。”
荆非摊摊手:“我哪有这么变态的能力,再说了,既然有邪念就会痛,你别产生邪念不就好了,还是说……”学着魏立坤,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控制不住?”
这自然是荆非做的手脚,他稍微改良了一下救主宿血,加入情绪感知,一旦宿主有恶念,便会刺痛宿主,恶念越大,痛楚越大,其名为——噬主宿血。
他以鲜血铸剑,高悬恶人头顶,仅以此剑,震慑此恶!
“你tm的……啊!”
田凤不蠢,她怎么可能听不出荆非的弦外之音,她暴起发难,出口成脏的那一刻,免不得再生恶念,刺痛让她衣襟被汗液浸透,神色惊恐苍白,毫无血色,看着很可怜,呵……看着!
当她忍不住暴露丑陋本性,就不会再有人为她说话,她只能独自一人,在无数个夜晚中感受绝望……
荆非抬起头,望向雷鸣滚滚的天空:
“大家都去里面避雨吧,这场雨估计要下很久。”
“是!荆非队长!”
“轰隆!!!”
一帝市,一声声雷鸣震颤天地,整座城市都因响雷晃动,大雨倾盆而下,毫无停息之感。
漆黑的天空之中,一个“人”脚踏虚空,一袭青衣、青角黑发,金瞳睥睨,苍天之下皆为蝼蚁。
他拳头轻握,灿金雷霆撕破云层,降落之地,一片焦土。
天地惊,鬼神泣,这就是兽人一族的王——青龙王,吞天。
翌日清晨,雨还在下。
荆非靠在墙边,看着那乌云密布的天穹,深邃的双眼映着惊雷,若有所思。
“哈~~~~~”
洪亭亭一边揉着困倦的双眼一边打着哈欠走来:“非哥你去睡会吧,我来站岗。”
荆非一笑,精神状态看不出一点疲倦:“你继续睡吧,我不困。”
“你好像一直都没睡过吧,你是铁人吗?”
“差不多,是非人。”
“这什么名字,也太随便了吧。”
“毕竟是劣种的名字,没人会去认真想,快再去休息下吧,睡饱之后,保护他们和带物资回去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
洪亭亭昨晚也没睡好,站着都在打瞌睡:“非哥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荆非遥望远方:“我还有事要做。”
“就不能休息几天再做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这人比较变态,心中有必须要做的事没做完的话……”
“会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