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荆非抬剑一横,斩在地狱七头犬的獠牙之上,火花四射,他手上的肌肉在颤抖,退后之途,一头迅狼亮着獠牙扑来,他没有回身,脚下荆棘突起,将迅狼贯穿。
正面,地狱七头犬再度袭来,身上的【蛇尾白猿】已脱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副黄白相间的武装。
虎头妖尾,挥舞的爪子带起的劲风压得荆非衣襟飒飒,长发后扬。
这股莫大的力量,正是曾给荆非带来过阴影的【妖尾虎】。
和荆非预料的一样,即便将地狱七头犬那副【蛇尾白猿】的负荷值打掉,它一瞬间就启动了另一副武装。
它和怪物战士有一个本质的区别,怪物战士使用武装会消耗体力,当体力耗尽便无法再启动武装,而以这个怪物的恢复能力,根本没有这等限制。
也就是说,如今的地狱七头犬无限接近于——无敌!
只要它的“怪物手环”足够,它便可以一直免疫伤害,而光是来到这里的怪物就有十万,手环数量可想而知。
当地狱七头犬武装上身的那一刹,荆非便明白寻常手段无法再对它造成有效威胁,战士们留下来也不过是徒增数千具尸体。
“轰!!!”
荆非双手抬剑,格挡【妖尾虎】覆身的地狱七头犬那威势惊天的爪子,一声轰鸣,他如炮弹般倒飞而出,倒飞途中,一只穴蛛掀地而起,张开獠牙笼罩他整个身躯。
獠牙咬下之时,穴蛛腔内鲜血泉涌,瞳孔陷入死灰,荆非撕碎穴蛛外壳,浴血踏出,穴蛛的滚烫血液流淌在他全身,被血液模糊的视线前,地狱七头犬巨大的头颅急速放大,就要将他的头颅咬断。
“锵!!!”
艾苏浮动雪白双翼,一闪而来,龙骨剑横斩而上,双手力量迸发到极致,将地狱七头犬的头颅强行截停一刹,荆非脚步一动,手中鲜血长剑祭出,残影连闪,一秒百斩,不断在地狱七头犬的武装上划出刺眼的火花——“百褶斩!”
地狱七头犬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爪子向艾苏呼来,艾苏前方光之力汇成幕墙,幕墙瞬间碎裂,没能阻止爪子哪怕一刻,那威力滔天的爪子打在艾苏身上——“咔!”
艾苏整个身体扭曲,骨头的断裂声响彻雪山,他如榴弹轰在城墙之上,砸出一个大坑,嵌入城墙之中,艾苏气血翻涌,吐出一口鲜血:“噗!”
他驱动魔力卸掉了许多伤害,依然被打破了内脏,他每动一下就感觉到钻心般的痛楚。
在他无法动弹之时,一只蛇尾白猿踏着震地之威的脚步冲来,大爪一把向艾苏抓来。
黑影闪烁,赤色剑影如红月倒转,蛇尾白猿的头颅滚落,大爪停在艾苏一寸之间,荆非踩入城墙深坑,抱起已然发不出声音的艾苏,振翅,风起。
他们拖了足够多的时间,那沉重厚实的城门俨然关闭,能爬上这高高城墙侵入城中的怪物不多,是时候该撤了。
不然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荆非之所以觉得自己能跑,便是因为他有翅膀,而地狱七头犬没有,只是……
就在他掠空之时,那漫天风雪之下,上百雪白甲虫显形,狠色毕露,獠牙似带齿的镰刀向他飞袭而来。
荆非瞳中红芒一闪,身上数百个伤口划破,鲜血流转,化作无数荆棘冲向虫袭,荆棘漫天,如同一片花海——“控血术,荆刺花海”
荆棘所过之处,甲虫坚硬的身躯被贯穿,纷纷掉落,可数量实在太多,荆非不断振翅闪避插缝而来的甲虫,眼看就要飞跃城墙。
“吼!!!”
地狱七头犬一声咆哮,一道漆黑的能量冲天而起,这个距离情绪感知无法生效,荆非瞬息之间做出反应,振翅向侧方一闪。
避之不及,半壁翅膀与左手被漆黑能量吞噬,他无法保持平衡,从空中掉落之前,驱动鲜血将艾苏送入城中。
荆非落地,砸出一个深坑,尚未爬起,一群怪物便一拥而上。
果然如虎三所说,这个怪物没想过放他离开。
意识共享虽无法企及黄昏意识操纵的高度,但现在看来,这个母体能很大程度地干扰一小部分子体的行动,达到接近意识操纵的程度。
这份操纵很粗糙,却足以将荆非拦在这里,无法逃离。
那一个个怪物的大口在他眼前放大,腥臭的口水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他漆黑眸子中依然如死水般平静,就像他所面临的不是绝望的绘卷,而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
他的鲜血损耗临近极限,那被漆黑能量吞噬的左手恢复速度肉眼可见地缓慢,他甚至右手都无力再抬起,面对扑来的怪物毫无行动。
忽然,一股彻骨的寒意如潮水般包裹在他周遭升腾,冰凌突起,将怪物一个又一个地穿天而起,鲜血染红了雪白的坚冰。
那冰凌倒映出的寒光,让他似乎见到了曾经的友人,只是他知道,那个友人不可能在这。
龙一嘴里咬着冰寒雾气挡在他的身前,雪白的鳞片多处崩裂,额头鲜血在流淌,嗓音洪亮如钟到声若蚊蝇:“荆非老弟,你还没跟我三弟喝酒呢,可别就这样……放弃了啊……”
这个龙人的呼吸无比沉重,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要将他压倒在地,无法动弹。
“放心吧,我的使命还未完成,倒是没想过要死在这里……”
荆非从深坑踩出,生命气息在体内飞速流转,损坏的左手肌肉、鲜血重塑,眨眼间便恢复如初,他唇齿微动,喃出的话语让龙一本能般地一滞:“张嘴。”
一滴生命之水渗入龙一嘴中,他顿时感到体内生命气息如喷泉狂涌,仅数息,他损伤的部位与消耗一光的体力便全然恢复。
地狱七头犬拥有吸收伤害的武装,荆非亦怀有恢复生命力的生命之水,即便如此,他仍不知道如何战胜这强大到让人窒息的怪物。
他就像踏在一条满是鲜血、前方满是索命恶鬼,看不清来路、找不到归途的绝望之路,但……
他知道再隐藏下去将绝无胜算,“怀璧其罪”可比死在这里要轻盈太多。
如果真死在这里,留下多少生命之水对他来说都不过是——
无用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