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引：

射飞夸侍猎，行乐爱联镳。

荐枕青蛾艳，鸣鞭白马骄。

曲房珠翠合，深巷管弦调。

日晚春风里，衣香满路飘。

———

【汴京城】

“小姐快看，那边有糖人儿捏！”

喜鹊开心的往前跑去，一旁的鸿雁皱眉道：“小姐，喜鹊太没规矩，奴婢回去后一定严加管教。”

“无妨，今日上元，她也难得开心。”少女语气轻柔，巧笑晏晏，一双漂亮的杏眼带动秋水盈盈，雪肤粉颊，身上的红斗篷的金丝滚边灿然相衬，牙白裙摆上红梅绣纹繁复，针脚细密，随着她轻轻迈步绽开盛丽。

一旁春风阁二楼，男子一身暗紫色金丝鹤绣衫，腰间束着金色宽边锦带，头上的鎏金冠熠熠生辉，正手撑着侧脸看着楼下华灯街市的少女，萧祈胤平时不苟言笑，此刻却嘴角微微扬，侧脸线条逸美，唇鼻打下的阴影使得五官轮廓更加分明。

“大哥看到了谁那么出神？”

温润的声音响起，他对面的少年乌发半束在小巧的银冠上，一身青衫，衣襟和袖口却用银线绣兰草青竹，衬少年整个人气质温润，一张脸更是莹白俊美。

“祈安，你我可是正巧要议亲了。”萧祈胤轻声开口，“若是能得一心仪女子，最是上上之选。”

萧祈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之色：“慕胜远将军的嫡女，慕娇？”

“如此美人，实在难求。”

“确实，大哥身为东宫太子，若是再求娶慕家嫡女，恐有逾越父皇之嫌。”萧祈安沉吟道。

“我若是向母后去求娶，能有几分成算？”

萧祈胤心中衡量，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璟之，你怎么不说话。”

一直没听到第三人说话，萧祈胤回头，才发现座位上的第三个人早就没影了。

“大哥，璟之刚刚就匆匆下去了。”

“怎么不吱一声。”萧祈胤无奈一笑。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大哥莫要放在心上。”

“让御史台那群闲人看见又要参奏几本，也幸好是和你我这样，若是换做旁人……”

大街上传来一声白马嘶鸣，两人对话中断，扭头看去。

玄色锦衣的少年高束马尾，眉眼微扬，精致的下颌线连上突出的喉结，脸廓流畅，唇角略有些轻慢却不似轻浮，在这张少年脸上毫不违和，只觉这幅表情年少纵意刚好，讨的多少女儿家心动，鼻梁一笔勾成，这张脸完美到多一笔艳丽，少一笔冷淡，是少年意气风发刚好，纨绔两字也不及的风流放浪。

他墨发微扬，发梢带动月影散碎，因为刚刚猛的拉缰绳的动作，紧抿的唇线泛起唇色如桃绽，马尾散落肩头，拂过眉眼，引得周围人激动不已。

“是戚家小侯爷！”

“戚小侯爷，看这边！”

“小侯爷当真是风华绝代的人物！这般长相，也不知哪家汴京女儿能配上！”

“风流儿郎，比潘安过之不及！”

戚璟之身边两名黑衣侍卫朝一站，瞬间周围不敢高声，只低低贴耳而语。

“……”

而戚璟之在这一片声音中却眼眸斜睨，周围的华灯在他瞳中泛滥似水色，盈盈勾勒出马下少女的模样。

“小姐，你怎么样，没事吧。”喜鹊赶忙跑回来，抓着慕娇袖角，上下仔细瞧着自家小姐。

“没事，鸿雁护了我一下，你别担心。”慕娇语气温柔，轻声似在安慰喜鹊。

“戚小侯爷，花街纵马是不是不太好！”鸿雁不悦开口。

“抱歉，”戚璟之微微一笑，“现下戌时已过，花街已无多少行人，姑娘家这么晚还是早些回家，莫要在外面多待。”

他这句话说的奇怪，像是意有所指。

鸿雁朝着周遭一看，确实她们游玩太开心，忘记归家时辰，此时大街上行人渐少，男子居多。

但依旧对戚璟之心怀不满，准备开口之时被慕娇拦了拦，慕娇音色柔和尾音带着少女娇俏，“谢谢小侯爷提醒。”

戚璟之看着她，眼中兴味渐起：“你如今可及笄了？”

喜鹊疑惑抬头，鸿雁却警惕之色顿起，“小侯爷问这个做什么？”

“你这丫鬟倒是分外护你。”戚璟之笑道，说罢翻身下马，黑色锦靴轻抬，腰间佩环如轻铃微响，一步步靠近慕娇。

鸿雁侧身想挡，却被戚璟之身后侍卫拦住。

随着他靠近，玄色衣上的暗纹逐渐在慕娇眼前清晰，身影笼罩，她皱眉下意识小退一步，未曾想戚璟之在她面前停顿片刻后，抬步走到她身侧停下，俯身侧头低声：

“找到你了。”

呼吸微微拂过，他轻咬出她的名字。

“慕……娇？”

不待少女转头，少年站直身对上她灿丽如星的眼眸，他左眼角小痣染上瑰色，随后马尾一扬，扭头回

身几步重新翻回马上。

“驾。”

玄色锦衣翻飞，少年一扯缰绳，白马嘶鸣一声，扬蹄迈开。

两名侍卫也跟随着打马而去。

“小姐，是奴婢不好，没有注意时辰，以后绝不会让小姐待这么晚了，这次遇到戚小侯爷，下次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孟浪之辈呢。”

喜鹊也愧疚的回望：“是我不好，小姐偏就奴婢情绪，才待到这么晚。”

“现在回府也不算晚，爹爹不会责怪的。”

夜幕星星点点，街上华灯依旧，地砖上清晰倒映出路上匆匆行人，夜晚的最喧嚣的一条街也要闭市。

看着主仆三人渐渐走远，春风阁上，萧祈安笑着回看萧祈胤：

“大哥，璟之刚刚匆匆离开原是先下手为强去了，这桩姻缘想成怕是有些阻碍。”

“无事，如此美人，值得公平一竞。”萧祈胤此刻眉目舒缓，神态闲适，依旧噙着那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