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喝了口茶,皱眉说道:“强扭的瓜不甜,珣儿早说了不喜雪镜,你们非要……”
袁雪镜一听,脸色五彩纷呈,哭着跑了出去。
皇太后见此轻轻摇头,如此骄矜的性子,珣儿喜欢才怪!
浔阳长公主气结,阿娘被景珣灌迷汤了吗,处处偏袒他!
过了片刻,景珣回来了,几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浔阳长公主板着脸质问道:“方才发生何事?靖西郡王可是欺负我们五娘了!”
景珣耸耸肩,一脸不解:“我问她喜欢什么,她说了许多,我都不喜。”
“你!”
浔阳还欲再责问景珣,皇太后打断道:“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为娘也乏了,你们散了吧,珣儿留下。”
浔阳长公主鼻子都快气歪了,瞪了景珣一眼,起身告退。
几人相继离开,皇太后冲景珣招招手:“珣儿,快过来。”
景珣走上前,在她对面坐下。
皇太后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开门见山道:“五娘性子骄矜,曾祖母今日叫你来,就是想让她死心。
可是珣儿,你确实该成家了!长安城同你一般大的小郎君,谁不是娇妻美妾、儿女满堂?”
景珣默然不语。
皇太后叹了口气,语气惆怅道:“珣儿,曾祖母已经八十有二,指不定哪日就要去见你曾祖父……”
景珣疾声打断:“不会!您会长命百岁!”
他这一生得到的偏爱寥寥无几,他舍不得皇太后。
皇太后慈祥的望着他:“纵观古今,能有几人活到百岁?便是像我这般高寿的,又有几人?
曾祖母知你在西州历经坎坷,瞧不上寻常那些娇滴滴的贵女,但偌大的长安城,难道寻不出一个合你眼缘的?”
景珣想到某只肥圆嚣张的兔子,凝神抬眸,迎上皇太后关切的目光,沉默须臾,终是缓缓点头。
皇太后见他肯松口,高兴不已,连声道好:“曾祖母帮你留意着,你自己有合眼缘的,不拘出身,都可来寻曾祖母赐婚。”
珣儿性情太冷,等他自己留意还不知猴年马月!
她得好好筹谋,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将百官勋贵之女都召来,到时还怕寻不到一两知心人?
……
宋国公府,闻鹤院。
“阿爷要在灵鹤园办烧尾宴?太好啦!”
庾昭月先是一愣,旋即欢呼起来,灵鹤园紧靠曲江池,风光秀丽,景致甚好。
重点是住在那,每日不必同太夫人晨昏定省,也不必搭理府中的纷纷扰扰,行动也极为自由!
总而言之,比住在宋国公府自在一百遍!
崔氏爽朗笑道:“好了,快用膳!下午去看你姑母,回来收拾行囊,咱们明日就搬过去!”
“好好好!”庾昭月舀了满满一勺樱桃水晶饭,啊呜一声大快朵颐。
崔氏见她吃的牙不见眼,心中更加坚定,昭昭这样随性爱好口腹之欲的小娘子,绝不能随意为她择婿!
下午未初时分,庾昭月和崔氏登上华盖马车,带着侍女、小奴们和一箱礼物,出发去祁国公府。
祁国公府坐落于崇仁坊,就在胜业坊西侧,不多时,庾昭月就瞧见了谢家的乌头门,刚打开车门,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正堂前。
谢若竹穿了一席水碧色裙衫,乖巧行礼:“四娘拜见舅母!”
庾昭月见她装乖,笑着挽住她胳膊,两人一路说笑到了庾氏院中。
庾氏见到她们十分高兴:“昭昭来了,快到姑母身边来!”
庾氏今年四十四岁,年轻时也是冠绝长安的美人,同先国公谢旌是青梅竹马。两人恩爱有加,先后育有三子,谁料怀第四胎时,谢旌在北境殉国。
庾氏挺着孕肚、强忍着悲伤辅助十三岁的长子谢复承爵,后九死一生产下谢若竹,所有人都道她坚韧。
但自八年前谢复大婚后,她似卸下那口心气,此后便深居简出。
庾昭月素来敬重她,一瞧见她苍白的脸色,眼眶立刻红了,哽咽着唤道:“姑母!”
庾氏仔细打量她,见她眉眼长开了,虽未妆点但气色极好,身量抽条了,穿着云门色翻领锦袍,朗朗如玉山骄阳。
“哎哟,谁家的翩翩少年郎,怎么还哭鼻子呢?”
听到她打趣的话语,庾昭月破涕为笑,咕哝道:“姑母笑话人!”
庾氏轻笑一声,抬眸看崔氏:“映娘,这些年辛苦你了,阿弟和大郎可好?”
崔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庾氏比她还小一岁,从前多明媚的女郎,如今却像被抽去生机的牡丹。
她凑近了些,握住庾氏的手,认真说道:“长姐,我们都好,你切勿忧心,要多多保
重身体啊!”
庾昭月给暮春使了个眼色:“姑母,阿兄惦记您,之前在琼州挖了不少野山参!”
话音刚落,暮春引着三个小奴进来,她们手中捧着一迭锦盒,约莫成年女郎小臂长,加起来足足有十数个。
庾氏愣了愣,想到她们母女俩一贯豪迈的送礼习惯,嗔怪道:“你这孩子,尽想着姑母,自己可有留用?”
庾昭月甜甜笑道:“姑母放心,我们多着呢,您好好养身体,我和阿兄就高兴!”
崔氏揶揄道:“长姐放心,饿谁都饿不了她,她呀,不但白日会吃,梦里还能大快朵颐!”
庾昭月见她要提自己梦里吃牛肉的糗事,急忙拉住她衣袖,晃了晃娇哼道:“民以食为天,阿娘不许笑话人!”
她这副小女郎家撒娇的模样,庾氏看得心口发甜,捏了捏她的小脸:“你这张小嘴,跟你阿爷一样伶俐,日后嫁了人定是个厉害的掌家媳!”
庾昭月眨眨眼,笑着岔开话题,挑了些琼州的趣事说与她听。
谢若竹也配合着彩衣娱亲,将庾氏逗得笑意连连。
恰在此时,祁国夫人李氏身边的管事娘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