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珣的大掌覆上她手背,凝视着她明净的眼眸:“我还知道,昭昭现在喜欢喝神泉小团茶,昨日给皇太后请安时得了一盒。”
庾昭月手指戳了戳他心口:“玄度,你不当管家,真是可惜了。”
他唇角上扬,压低声音问:“娇娇想要管家?”
“谁要管家呀!”
庾昭月嘟念一声,弯腰从他胳膊下溜走,转头去寻谢若竹。
“阿姐,你方才……”谢若竹好奇的问。
庾昭月敲了下她脑袋:“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谁是小孩子啊?”
她气鼓鼓要敲回来,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到了灵鹤园,在前院撞见穿着紫色官袍的庾绍,和一袭紫色裙衫的崔氏。
“阿娘!”
“舅母!”
两人提起裙摆跑过去,崔氏来回打量后笑道:“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好看的我都不敢认了!”
庾绍有些眼红,刚要开口,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景遇和景珣,见他们手里拎着礼物,脸上的笑意立时僵住。
景珣走上前,恭敬的递上礼物:“庾公,冒昧来访。”
庾绍正要冷哼一声,余光发现女儿探头瞧着,捏着鼻子收下礼物。
景遇也跟着递上礼物,庾绍眼皮一抽,又抬手让人收下。
庾昭月松了口气,上前挽住庾绍的胳膊,笑眼弯弯问:“阿爷,您饿不饿?”
“舅父,我们适才从清都观走回来,拐去街口的李记,买了一大盒天花蕈毕罗。”谢若竹也迎上来,笑嘻嘻说道。
看着左右两张俏脸,一张昳丽明媚,一张清雅脱俗,庾绍冷脸绷不住了,唇角扬起满足的笑容。
“怎么没坐马车去,走着累不累?”
“不累呀,今日天气晴好,太适宜出门走一走了。”
“舅父,你最近忙不忙……”
景珣和景遇对视一眼,上前拜见崔氏。
崔氏摆摆手,闲话几句,招呼景珣走向一旁的花径小路,开门见山问:“庆国公府的事情……”
景珣点头:“姨母,永宁县主秘事,我早已知悉。袁雪镜怂恿信阳县主,想让昭昭去和亲,我才将此事宣扬了出去。至于浔阳……确是我推波助澜。”
崔氏脸色瞬间变冷,她初闻此事,还以为只是景珣报复袁氏,没想到还有昭昭的缘故。
景珣:“姨母,有一事还请您允准,袁氏婚期在即,我想安排女卫跟着昭昭。”
崔氏仔细想了想,袁雪镜吃了这么大的亏,很容易狗急跳墙。
他们今日收到了请柬,婚宴上人多眼杂,昭昭身边的确要加强戒备。
灵鹤园的护卫虽然骁勇,但是到底比不上景珣手下的人。
“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崔氏停顿了下,目光温和的看向景珣,“如今是多事之秋,你自己也需多加注意。”
来自长辈的叮嘱,让景珣心头泛起暖意:“姨母放心,我一定保重自己。”
……
前院正堂。
庾绍时不时往门口张望,待看到自家夫人和景珣过来,转头招呼众人入席。
庾绍和崔氏在北侧主位落座,左手下首是景珣等人,右手下首是庾昭月和谢若竹。
今日是全羊宴,五脏冷盘、羊皮花丝、红羊枝杖、水盆羊肉、羊肠拌豆粉、汤浴羊肉丸以及古楼子。
庾昭月看着食案上满满当当的佳肴,不免食指大动。
庾绍端起酒盏:“今日是家宴,两位殿下还请自便。”
景珣和景遇双双举起酒盏:“庾公客气了。”
他们饮的是烧春酒,庾昭月和谢若竹饮的则是桂花醑。
众人饮过一轮,庾昭月执起玉箸,先尝了一片羊舌。
肉质格外鲜嫩,上面淋了一层薄薄的丁香油,双重香味在口腔中迸发,她双目霎时亮了几分,不动声色加快夹菜的频次。
景珣见她吃的欢快,薄唇忍不住弯起,心中甚为感慨。
上一回来灵鹤园赴宴,他藏着见不得光的心思,故意将酒水洒在颈间,吸引她的注意。
如今却能以未来夫婿的名义赴宴,正大光明的看她。
那张樱桃小口一张一合啃起古楼子,灵鹤园的膳夫厨艺不俗,古楼子外皮烤的酥脆,羊肉馅椒麻多汁,她一口气啃了半张才停下来。
水润的唇瓣因为吃了花椒,变得更加红润光亮,景珣长睫微不可察的颤了下,端起酒盏饮了一口。
庾昭月若有所觉,抬头便见他仰头喝酒,忆起他上次故意勾人,清亮的乌眸睃了他一眼。
景珣捕捉到她的眼神,顿觉自己有些冤。
庾绍坐在主位,将这一幕尽
收眼底,额角迅疾跳了下。
崔氏见他脸色跟翻书似的,不免觉得好笑,执起酒盏:“郎君——”
庾绍回过神,对上自家夫人狭促的目光,无奈的端起酒盏:“夫人请。”
膳后,庾昭月毫不意外的吃撑了,本想叫上谢若竹去湖边散步消食,结果被景遇抢先一步。
她转头想叫景珣,他和自家阿爷去了书房。
崔氏揉了揉她脑袋:“昭昭,陪阿娘走一走。”
母女俩慢悠悠往后花园走,崔氏询问了最近发生的事,庾昭月挽着她的胳膊娓娓道来。
“昭昭,我和你阿爷收到庆国公府的请柬了。”
庾昭月闻言,扁了扁嘴。
两家是姻亲,太夫人瘫在床上,大伯父在禁足,的确只能他们一家出席了。
还好那日若竹也在,倒也不算太难受。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她抬头一看,景珣拿着披风过来了,下意识看向自家阿娘。
崔氏双眸含笑,拍拍她的背:“聊一会早些回去歇息。”
“阿娘,我知道啦!”庾昭月乖巧点头。
“姨母慢走。”
景珣目送崔氏离开,将月白色夹缬罗披风展开,披在她肩头。
庾昭月抬眸瞧他,看不出所以然,正要开口问,耳边响起他清冽的声音:“叔父没有为难我,放心,只是聊了一些公务。”
“谁担心了呀!”她底气不足的反驳。
景珣系好披风的带子,含笑牵住她的手,见她指尖有些凉,握住手心搓了搓。
“原来娇娇都不担心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