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昭月心不在焉的登上浮翠楼。
一阵微风袭来,她眉心莫名跳了下,抬头望过去,熟悉的玄色袍映入眼帘。
四目相接,那双如寒潭般沉静的凤眸,正含着温柔的笑意,她心腾地乱了,如被秋风吹乱的发丝。
玄度来了。
庾昭月提起裙摆朝他跑去,薄纱披帛在空中飞舞,环佩声叮当作响。
景珣大步迎了上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庾昭月听着他稳健搏动的心跳,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玄度——”
她清甜的嗓音中含着些许迷茫。
景珣弯下腰和她平视,将她微乱的发丝撩到耳后,轻声问:“昭昭,是不是因为十二娘和袁九郎和离,你替她难过?”
庾昭月怔了怔,闷闷垂下眼,手指戳戳他心口:“就觉得挺可惜的,他们明明心意相投,却因为外力而分开。”
景珣握住她软滑的小手,牵着她到一旁的胡床落座,胡床前的食案上,摆满了各式芙蓉花制成的糕点。
他拿了一块递到她唇边。
庾昭月尝了一小口,杏眸骤然亮了些。
景珣不紧不慢的喂着,等她吃完一小块,将茶盏递给她。
庾昭月喝下芙蓉花茶,发堵的心口,稍稍好了些,拿起另一盘糕点,慢慢吃了起来。
景珣见她被美食吸引,浅笑着说道:“昭昭,十二娘今日主动提和离,说明这件事她在心里,早已思量了千百回。”
庾昭月歪头看他,手里抱着一块啃了一半的糕点,唇瓣上还沾着糕点屑。
景珣伸出手,大拇指轻轻擦掉那些糕点屑,继续说道:
“从世俗的角度来说,她是成国公府二房的长女,母亲早亡,父亲声名不显。而袁九郎的身份,从家中嫡次子变成了庆国公世子。”
“你的意思,这门婚事,本就是郑姐姐高攀,所以注定会失败?”庾昭月小嘴嘟哝道。
景珣摇摇头:“昭昭,高嫁或低嫁,都不缺圆满的对象,重要的是那小郎君如何。
十二娘之所以选和离,根本原因在袁九郎,但凡他有半点本事,都不会看着十二娘,被自己的母亲一再蹉跎。”
闻言,庾昭月突然想到自家爷娘。
每次太夫人找阿娘茬,阿爷都是第一时间扛下来。
阿兄出生时,外祖父刚致仕回祖地,太夫人见状怂恿阿爷纳妾,阿爷直接辞官,带着阿娘外出游历,整整十年才归府。
玄度说得在理,她之前好像想错了,根源不在永宁,不在袁雪镜,而在袁承。
但凡袁承足够有本事,足够让永宁县主忌惮,郑姐姐今日也不会当众被掌掴。
景珣一直留意她的神色,见她眉心舒展开,悬着心的终于放下。
“昭昭,任何人都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麴玉衡不会,襄王更不会。”
庾昭月见他突然说起嫁人后的事情,耳朵慢慢变红,小嘴撅起:“谁,谁担心了!”
景珣捏住她红若玛瑙的耳垂,大拇指轻轻捻着:“昭昭,我适才有些害怕。”
“怕什么?”庾昭月去拽他的手,什么毛病,老喜欢捏人耳朵。
景珣反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语气有些低沉:“怕你嫌成婚麻烦。”
庾昭月心头蓦地发软,玄度从来没有被坚定选择过,所以时常会惶恐。
她伸手抚摸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玄度,只要你一直不变,我就一直等你登门递婚书。”
景珣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唇角扬起愉悦的弧度。
他的骄阳,永远直白动人。
“好。”
庾昭月被他笑的心口发痒,怔怔看了几眼,决定遵循自己的心意。
她想轻薄月亮。
阳光顺着窗户照进来,景珣被压倒在胡床上,随着她莽撞的动作,寒月般的脸庞上,交织着忽明忽暗的光芒。
光有些刺眼,他大手扣住她纤腰,往上挪了些位置。
他想看清她动情时的模样。
她亲人时毫无技巧,全凭本能,水润的唇瓣径直覆上来,灵活的小舌气势汹汹撬开他的唇齿,胡乱在里面起舞,直白的表达着自己的喜爱。
清冽的松雪香,一点点被香甜的气息吞噬,绵密的吮吸声,一声声刺进耳膜……
他身体渐渐紧绷,揽着她腰肢的手臂,青筋隐隐偾起,本能将她搂得更紧。
庾昭月被他勒得难受,懵懵然睁开眼,眼尾透着薄红,眼眸覆满水光,清晰的倒映着他情热的模样。
“玄度——”
拖长的尾音,似蜜糖灌进心口,景珣浑身的血液皆在蒸腾,每一寸骨血都叫嚣着渴望,凤眸流
露出毫不加掩饰的欲求。
庾昭月被他沉沉盯着,理智渐渐回笼,潋滟的杏眸涌现羞色,逃也似的爬起来。
景珣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清明,颤着手松开她,而后单膝屈起,闭目暗念清心诀。
庾昭月挪到胡床另一头,抬眸偷偷瞄他,本来只打算瞄一眼,然后却有些移不开眼。
他仰头靠在胡床靠背上,喉结上下滚动着,明明极寻常的姿势,此刻瞧着却分外勾人。
她目光实在难以忽视,景珣忍无可忍睁开眼,从牙缝里挤出低哑的声音:“昭昭,你又在看什么?”
“看你呀!”她下意识回道。
景珣额角青筋跃动,刚才清心诀都白念了。
庾昭月回过神,羞赧的眸光从他突起的喉结上挪开,拎起食案上的茶壶,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刚端起来要喝,见他沉沉盯着自己,便将茶盏递了过去。
景珣望着她潋滟动人的杏眸,无声叹了口气,伸手接过茶盏。
茶水微凉,勉勉强强能够缓解一些躁意。
庾昭月喝了两口茶,继续吃糕点。
食案上一共有九种口味的糕点,她逐一尝过后,最喜欢其中两种,第一种是加了芙蓉花瓣的蒸糕,第二种是芙蓉花瓣为馅料的烤饼,表面还有黑芝麻。
景珣看在眼里,饮下两杯茶后,拿起两种糕点,开始细细品尝。
庾昭月吃得差不多,拿出手帕擦嘴,擦拭完正要放回袖袋中,一只修长的大手伸出来,截走了她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