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被卷成细细的一截，上面一行蝇头小字，赫然写着，侯府近来的所有动向。
他目露沉思，眯起眼思忖道：“侯府，筹钱……”
“今日就到这里，散了吧。”
校场艳阳高照，凌少卿随手将枝条丢给奶团，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身后两道声音闷闷的声音被丢在身后。
“是，先生。”
“凌将军慢走……”
捧着方才还用来教训二人的枝条，奶团不满地努了努嘴，和大皇子回了宫殿。
……
这边凌少卿白日里打听了侯府的消息，径直回府后，吩咐官家：“去找秦先生，就说本督有事要问他。”
秦先生，乃是眼线遍布江湖的情报头子，手中掌管了大大小小几乎所有消息。
而这样一个来历非同寻常的人，此时面对凌少卿，却十分恭敬。
“主子。”
衣着洒脱青衫的人微微躬身，这才问道：“唤我来可是有事要问？”
“嗯。”
窗前沉思的背影仅仅应了一声，却迟迟不说话。
许久之后，凌少卿才回身深思道：“宁安侯府，姜雨宁……”
后面无需多说，秦先生了然，恍然大悟道：“你说侯府最近的消息啊。”
提起此时，他居然展现出几分玩味，饶有兴致道：
“侯府最近动静不小，这位少夫人竟然抵押了手中不少铺子，借了许多钱财……”
他顿了顿，摇头叹息道：
“其中还有还有我手下的钱庄，这不，前几日我还带了人去侯府催债呢。”
所以才能对侯府的动向如数家珍。
大概是连他都很少见过这种情况，偌大一个侯府，竟然做出这种不体面的事情，将家产借高利贷。
他长吁短叹，一时间也没能看懂，这宁安侯府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借贷……”
凌少卿眼中深意更甚，思忖一瞬后又问道：
“还有呢，最近侯府来往可有异常。”
“有！”
就从最近侯府附近不断出入的那些豪华马车，秦先生都知道，侯府一定在策划一票大的。
他将最近看到的种种异常如实告知，而后静静等待凌少卿下一步的吩咐。
既然今日被唤来，想必主子不是仅仅打听这么简单。
而凌少卿的反应也不出他的意料。
安静许久后，他收起心中种种猜疑，吩咐秦先生道：“你亲自盯着，我要知道她究竟在做什么。”
同时心中冷笑，不管她想耍什么把戏，都最好老实点。
……
“阿嚏！”
“谁在骂我……”
姜雨宁目露歉意躲开众人，用手帕捂着鼻子低声念叨。
总觉得身后毛骨悚然，一定是有人在背后骂自己！
身边的太太贵女们丝毫没有表露出异常，反而热切地围上来，关切道：
“少夫人身体不适？那得好好保养才是，小心感染了风寒。”
“我看少夫人面色红润，保不齐，是背后有人在夸你呢。”
“那也是，京中谁不佩服少夫人，定有许多人背后羡慕少夫人呢。”
“……”
眼看众人又要围上来，姜雨宁连忙躲闪，接过侍女手中的热茶缓了口气。
侍女心疼自己的夫人从前被冷落，可如今看到这些人宛如看到金山一般围上来，同样心里不忿，抱怨道：
“真是的，这些人未免也太贪心，恨不得将您给瓜分了，好榨出更多银子。。”
声音满是幽怨，对这些踩高捧低之人尤其不满。
让姜雨宁忍不住一哂，无奈道：
“关乎钱财，纵使地位再高，也免不了俗，想要赚的更多些，这很正常。”
不过考虑到这次被围上的是自己，就连姜雨宁，也难免生出几分感慨。
以前她撑起整个侯府的时候，也不见老夫人有多珍惜，更不见在京中有什么独特的境遇。
现在有了这个所谓的盐井，自己倒是成了香饽饽了。
当真是一旦沾上银钱，身边人都能立马换一副嘴脸。
二人正说着，耳边侍女不满的声音还是嘀嘀咕咕传来，此时屋外却忽然一阵嘈杂，传来一道熟悉的娇媚声音。
“这是有什么好事？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转眼间便飘进来一个轻柔的粉嫩身影，不是杨九儿又是谁。
她一双媚眼如丝，不经意扫视一圈，注意到周围人皆是衣着华贵后，更加来了兴致，捂着嘴咯咯轻笑道：
“远远便听到这边好生热闹，妾身好奇极了，心想，定是府中有好事发生？”
众人大多对杨九儿不熟，但现场众人，其中不乏参加过前几日宫宴的，对这位侯府小妾的威名早已见识过。
她们面面相觑，不知这种场合，为何会出现一个出身低微的妾。
然而杨九儿面不改色心不跳，同样热切地看着众人，招呼道：
“诸位夫人们别愣着啊，奴家也是侯府一员，理应招待诸位。”
在场众人要么身怀诰命，要么出身名门。
眼下被一个出身岌岌无名的妾室如此熟稔地招呼，心中同时生起不悦。
仿佛被侮辱。
当下有人看不下去，冷笑一声，无端道：“哪来的野丫鬟，怎么也敢冒出来丢人现眼。”
“谁家的侍妾这么不长眼，真当野鸡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啦？”
一屋子骄矜尊贵的女眷们，虽然个个家教极好，平日里待人绝不会轻易留人把柄。
但那也是要看对象的。
若是如现在这般，被一个小妾爬在头上，那便没了给对方面子的理由。
毕竟阶层不同，小妾对她们来说，不过是一个下人。
而原本趾高气扬来蹭眼熟的杨九儿，此时被如此直白的嘲讽，当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她阴沉着脸，转而看向老夫人。
言下之意十分明显，在无声要求老夫人给她撑腰。
然而她却忘了，若问如今谁最恨她，老夫人定是名列前茅。
她施施然品了口茶水，对杨九儿视而不见。
“呵、原来如此……”
眼看众人嘲弄的目光越来越明显，老夫人也不愿意给她撑腰，杨九儿当下冷哼一声，猛地站起身。
“这才对嘛。”
身边坐着的一个贵女以为她要走，若无其事道：“老老实实认清自己的位置要紧……”
“啊啊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声音一变，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