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难道你知道包子晚上会出去？特别是在有凶杀案的时候？”齐天惊讶的问。

“我讲过，就算你是齐天大圣，我也是如来佛祖。”桃花瞥视他一眼，“医生身为病人的上帝，当然能掌握病人的一举一动。各种疗程都是为了加强包子对于记忆的回溯，她对面具恶鬼的记忆会越来越清晰，至于出现在凶杀案现场则是意外的收获。但这也证明如果包子找回记忆，会更容易指认凶手。”

“你……这是真的？”齐天还是有点不相信。

亲眼见到包子在凶杀案现场的事实，和她讲得天花乱坠做出的结论，他当然更相信眼睛见到的。

她说的什么诊断之类的，他觉得那更像是为庇护包子而找的理由。

她不愿意放弃包子，不愿意放弃公费医疗这个巨大诊金来源，才无条件的维护包子……

这个可能性还比较大！

他现在有点挣扎，如果桃花做事真的这么不分黑白、只顾利益，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仍然要留在医馆，继续帮忙她……不过，现在只是怀疑，并没有成真，他暂时不能去判断对错。

“不信任医生的话，会死哦。”桃花这样说。

“喂喂喂！你这是威胁吧……不要把五雷符按在我脸上啊！”齐天被吓退了一步。

南芸将两人的互动全看在眼里，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温婉笑容，“要信任桃花，信任你的伙伴。”

“和这种黑心鬼医做伙伴，早晚会被害死的！”他哼了一声。

“和笨蛋在一起会降低智商的。”桃花拿回五雷符，随便念了句令咒，就将符纸变成了纸灰，放在托盘里。

她站在浴缸前，居高临下的瞧着包子，一旦把托盘中的五雷符灰烬倒进盛满了符水的浴缸，就会引发电击反应。

从演唱会会场回来之后，包子一直沉默着，现在泡在符水里，形体若隐若现的，有点快要魂飞魄散的感觉，三大活佛符水加上白云观顶级道德符水对鬼族而言，性质是很刺激的。

“包子，谁叫你去演唱会的？”桃花问她。

包子把自己往符水里藏得更多一些，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你听到了什么？谁在叫你？说！”桃花冷喝了一声，包子被吓到了似的，在符水里颤了一下，瞪大眼睛看向她。

桃花也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说：“你究竟在怕什么！”

“我、我看到……”包子的形体越发消散，不断有怨气喷出来，又融解在符水里，如果不是有符水消蚀怨气，现在她大概会处于暴走状态。

“我看到……啊啊啊啊！”她捂着头尖声大叫。

“哗——”

桃花倾倒手中托盘，五雷符的香灰全部撒入符水之中。

劈啪劈啪劈啪劈啪劈啪……

仿佛把点燃的火柴扔在一整个浴缸的高纯度工业酒精里，五雷符炸出的雷电被缩小了上百倍之后，在浴缸中剧烈跳动，符水仿佛沸腾了！

包子原本就因为被桃花强迫回忆她所看到的东西，而陷入怨气暴走的状态，很痛苦，所以尖叫，但在桃花点燃整个浴缸的符水后，包子的痛苦更强烈了几千倍！

叫声骤然尖锐起来，像是尖锐钢针，狠狠往众人耳膜插过去，齐天忍不住捂起耳朵，病房内的玻璃，在坚持了三秒之后，轰然炸裂。

尖叫声足足持续了一分钟。

这一分钟里，包子承受了怎样的痛苦，齐天根本无法想象，于是在她的叫声止歇后，他急忙探视她的情况，只见她通体透明，似乎马上就要消失掉了。

“桃花！”他急切叫着，“包子这是怎么了？！”

“哦，没事，一切都在掌控中。”她漫无诚意的回答。

“这样怎能算是一切都在掌控中啊！包子都要消失了！你刚才不是在治疗她的失忆症，而是在超度她吧！”齐天有点抓狂。

南芸安抚了下他把包子从浴缸里捞出来，现在包子形体透明，像是水晶制成的。

“手术成功了吗？”她问桃花。

“要观察一下。”桃花拍了拍包子的脸蛋，“包子，醒醒，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包子睁开眼睛，用极度迷茫的表情和眼神看向所有人，很明显，这一记符水电击除了让她更加虚弱之外，并没有立竿见影的疗效。

“奇怪，所有鬼类疑难杂症，都要在本小姐面前俯首称臣的。”桃花低语。

……这种时刻就别再展现优越了好不好！

齐天觉得这就是手术失败。

之前桃花提过，这次手术就相当于人类用电流刺激大脑，也许能够恢复记忆，也许会让病人直接挂掉，显然现在就是挂掉的那个结果。

虽然桃花说她这段时间的全部治疗，都是为了这次电击做准备，可结果仍然是失败的。

“再等一下吧，也许包子会想起来什么。”桃花把她放置在病床上，然后和大家退出了病房。

南芸率先开口，“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桃

花，照顾好包子。”

这时，齐天忍了将近一整个晚上的疑惑和不满终于发作出来，“南芸姐，这件事就这样吗？现在也没办法证明包子不是罪犯，我们怎么给神棍道士交代？”

“鬼医做事，什么时候要向别人交代了？”桃花睨向他。

他听了这话，忍不住将他一直以来的想法说出口，“桃花，你这样没理由的庇护包子，果然是因为她是公费医疗病患，可以榨取大笔诊金吧！”

闻言，桃花看着他，眼神很锐利，齐天却与之对视，毫不畏缩。

平常他脾气温和，被桃花欺压也不会怎样，但他有自己的坚持，如果包子真是一只杀人恶鬼，他不会放过她的，就算要与桃花对抗也一样。

“医治病患，并且收取巨额诊金，这是医生的责任和权利，助手a，如果你有不满，可以向赐予我这项权利的上帝申诉。”桃花冷哼了声。

什么上帝啊！我们都是东方法师，要申诉也要找玉皇大帝！

齐天被桃花的态度气得说不出话来。

“齐天，好啦。”南芸安抚他，“龙虎山那个小道士我会处理，现在对包子的治疗仍然没有结果，也不要急着下结论，什么事情，都等明天包子恢复一些再说。”

“……好吧。”齐天尊重她的意见。

“助手a，你胆敢质疑医生，我会等着你泪流满面的来道歉。”桃花扔下这一句便回房间睡觉去了。

“我才不会！”他大叫。

最后齐天送南芸到门口，临走时，南芸对他说：“虽然桃花做事有些激进，不过她心中自有衡量，不会太过分的。”

齐天看着她温婉美丽的面孔，忍不住说：“南芸姐，你……太宠桃花了。在演唱会会场时，你也认为包子是凶手吧，但桃花只说了句话，你就放弃了立场，这样……这样不对。”

南芸是阴阳魔都协调者，也是阳魔都所有异类鬼族的管理者，她的存在意义非同小可，也无可撼动，她这样支持桃花，让桃花获得了横行嚣张的本钱，在齐天看来，这不是什么好事。

她微笑着，拍了拍他的头，似乎觉得他气闷的样子有些好笑。

“相对于人类来说，我是异类，是个旁观者，一千年的时间，我见过无数的人，桃花和你，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之中，心灵最干净的，所以我相信你们所做的任何决定。”

被南芸这样夸奖，齐天觉得有些脸红，不过现在的问题是——他和桃花意见不一致啊！

“就算有错，也是善心所导致，都可以弥补。”南芸说，“要相信一起并肩战斗过的伙伴，齐天，有时候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究竟相信什么。”

相信……什么？

齐天恍惚了一下。

然后南芸就告辞了，雍和宫大街的路灯下，身着水润丝白旗袍的南芸，悠然远去。

这时，在不远处的黑暗角落，有片异乎寻常的黑暗晃动了一下，齐天有所感，不过往那个方向望过去却什么都没见到，觉得可能是自己神经过敏，就回到医馆房间，又兀自想了一会儿事情，这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