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我返回了县城,再一次把他留在了山里。
在找到了天恩后,他的任务就是找一个秋子的替身,这个任务自然要由他来完成。在那家小餐馆里,我们一边吃着蘑菇炖鸡,他一边向我讲起具体的行动与步骤。他说,等找到秋子替身后,他就让那女子以自杀者的面目走进蒙山,就在天恩或者天来家不远处的山坡上企图跳崖自尽。当然,她的跳崖动作要恰到好处,等着她耸身一跃的时候,恰好放羊的天来出现。放羊的天来是个良善之人,自然会把她救下。她就用报答救命之恩的方式以身相许。天来是个光棍汉,五十多岁了还没尝过女人的味道,面对如花似玉的女子,他如果不动心肯定不是正常的。于是,在山坡上的一片草地上,正如我小说中描写的那样,他们干柴烈火般的发生了那事情。此后,这个尝到女人甜头的光棍汉,自然就会像馋嘴的猫儿,开始了对这个女人的热切追逐,而这位秋子的替身,也就在这时候按照我们事先交待的内容,向他讲了自己的身世和她欠的债务。并且告诉天来,如果他能为她还上这笔债务,她就会嫁给他。
面对天上掉下来般的仙女似的女人,天来没有理由不答应。
北方四爷接着说,当然,那笔债务不能再是小说中写的五千元了。时移事移,物价飞涨,五千元太少了。应该是十万元,或者二十万。这样才能将天恩或者天来难倒,才会为这笔钱急得团团转。也正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由他北方四爷出场,告诉他那个天大的秘密。
北方四爷对我说:“你试想,天来如果知道他家里有这么一笔财富,他能不去取?”
我说:“也许能。”
事实是,我小说中的天恩在知道这笔富贵后,为了得到那个有着很肥的腚,很大的奶的秋子,的确是做出了疯狂的,不顾一切的事情。为此,他甚至挖开了奶奶的坟。但是,那毕竟是虚构的啊?天来不是天恩,天来的爹更不是刘黑七的孽种,他家更没有那罐子金子啊?即便是他家有这么一笔财富,忠厚良善的天来也不会像天恩一样做出辱没祖宗的事啊?我打算就这个问题再提示一下他,想他已经走火入魔,怎么提醒都是劳而无功,便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肉填到了口中。一边咀嚼着那鸡的肉,我倒是为那个叫天来的汉子着起急来,如果北方四爷真得找来这么个替身,或许真得会诱惑了他的。这岂不把一个良家好男人引入邪路或者歧途吗?但我转念一想,却又释然了。这事如果真得发生,对这个光棍汉未必是坏事。毕竟他是光棍汉,一辈子没沾过女人。设若他能因此而尝到女人的滋味,也不枉来世走这一遭了。至于之后所发生的事情,既然是子虚乌有,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我说:“高,这个办法实在高!”
面对我带着嘲讽意味的赞美,他不但没有看出来,听出来,还很受用地笑了笑。
回到家的我依旧忙于修改那个戏。我给剧本取的名字叫《桃花湾》。之前,我把初稿发给了市柳琴戏剧团,那里的专家看了稿子,表示了很大的兴趣,提了些意见让我修改,说如果改得好,有可能搬上舞台。甚至还可以进京演出。我更有了劲头儿。
我在修改的过程中,当然没有忘了那个北方四爷。但我并没有打电话询问他的进展情况,我巴不得就此同他断绝了联系。但是,结果并不能随我心愿,从山里返家的第二天,他就不时地用现代化的通讯工具把情况汇报给了我。
他肯定是为了节约话费,他采用的是短信的方式。
他给我的第一条短信是这样的:彭兄,我已经找到秋子的替身,她比你小说中的秋子年轻又漂亮,条件都和她谈妥了。
他给我的第二条短信这样说:我已把秋子的替身带进了蒙山。
他给我的第三第四第五条短信有如下内容:一,秋子的替身准备要跳崖了,天来赶着羊群正向她走近;二,天来已经救下了她,她正在装模作样的哭泣呢;三,天来在劝说她,她已经不哭了,好戏快开始了。
他给我的第六条短信极为短暂,只有两个字:嘿嘿!
我给他回了一条:你嘿嘿什么啊?
他给我的第七条短信是过了半天之后才发过来的:嘿嘿,他们开始了,在一片茅草地上呢!
我又给他回过一条:他们真得发生那事了?
他给我回的第八条短信这么说:彭兄,你不在再场目睹,太遗憾了!没办法,只能展开你的想象啦!
我懒得去想象,无非就是男人女人那点事,何况我在《野山野岗》中,已经很露骨地描写过了。我在等他的第九条短信。
第九条短信是三天之后发来的:彭兄,大功告成!你今天晚上务必赶来,同我见证所发生的一切!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条短信:我们马上就要拥有一笔巨大的富贵了!
这第十条短信在手机的屏幕上,虽然只是些方块汉字,却极有煽动力与诱惑力。我就是在这个短信的煽动与诱惑下,再次赶到蒙山的。当然,一路向山里走的时候,我还是理智的。我在心里想,我要见
证的并不是那一罐子金子的问世,而是你这个异想天开的神经病是怎么竹篮打水徒劳一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