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恶狠狠地瞪着楼望月，眼里都是恨意，“流放诸多苦难，死于路上的人不计其数。你是想改嫁，才故意出这种馊主意。祖母绝不会听信你的谗言。”
真是贱人，他都已经低头了，回心转意，承诺以后对她好。
她却要置他于死地，好狠毒的心。
楼望月淡淡地说道，“那你待如何？要我卖嫁妆救你？若是卖了嫁妆，我爹那头，绝不会再给我这个不肖女一分钱。”
选吧，要宋世诏的命，还是要爵位。
当然，选爵位也没用，最后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钱，她当然是不会出的。
这对祖孙，合起伙来哄骗她的时候亲密无间，现在利益相左，还能好得了吗？
宋老夫人迟疑了，她只是偏心宋世诚，可不是把宋世诏当草的。
她在心里计算，若是将楼望月的嫁妆都买了，除了填账，应当还能剩余一千多两。
再卖了铺子，爵位也能买回来，不过就会过得捉襟见肘，府里落魄尽显。
若是让宋世诏吃官司，她也于心不忍，一时之间难以拿定主意。
她烦躁地挥挥手，“都先下去吧。”
“好，祖母三思。”楼望月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至于还跪在地上的宋世诏，谁管呢。
陈妈妈说道，“老夫人，我去送送少夫人。”
“去吧。”宋老夫人点点头。
还是陈妈妈得她的心意，知道她这会儿该捧着楼望月。
陈妈妈跟在楼望月身后，瞥了眼周围，见四下无人，方才说道，“少夫人，你这招太危险了。老夫人回过神来，定然会怀疑你。”
哪有将夫君推出去送死的，这不是明晃晃告诉老夫人，这是要和宋府离心离德么。
老夫人现在不太理智，万一狗急跳墙，真下死手，就没了周旋的余地，太麻烦了。
出的这昏招，她都不知道，投靠她是否正确了。
可是已经上船，现在跳船，只会在水里淹死。
楼望月安抚道，“无妨。你晚点和老夫人透露，其实我不喜欢宋世诏，喜欢大伯哥。正好他没有正妻，我同宋世诏也没有圆房，刚好的呀。”
现在宋世诏昏头昏脑的，强迫她的事儿，绝对能做得出来。
要是得了老夫人的支持，还真是麻烦事。
只要她将喜欢宋世诚的消息透露给老夫人知道，她定然会衡量的。
根据她对宋老夫人的了解，只要表达出要嫁给宋世诚，就会全心全意的奉献，她会动心的。
毕竟宋世诚也不是青头男子，霜寡弟妹嫁大伯哥这种事，屡见不鲜，算不得很大的丑闻。
毕竟，当今圣上的某个妃子，还是前太子的姬妾呢，谁敢说一句不字。
闹了这么久，朝霞晚霞的命，该给她了。
多亏了宋世诏犯蠢，不然还有得磨。
陈妈妈不知她的心思，只觉得一阵无语，哪有女人不在乎名节的呀。
这是疯了不成。
不过倒也是好计谋，宋大爷离得远，目前也回不来，就是名声难听些。
也许，六夫人是真的喜欢大爷呢。
宋妈妈回到养寿居，宋老夫人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楼望月可透露了一言半语？”
陈妈妈佝着腰，神色里带了半分荒唐，以及些许为难。
宋老夫人见状，皱眉问道，“到底如何，说罢！”
“奴婢劝了少夫人，道她不该不救六爷，太无情了。可是她说、说……”
“说什么！”
宋老夫人着急得拍桌，骂道，“吞吞吐吐做什么，还敢在老身面前卖关子。”
陈妈妈深吸一口气，“她说，不心仪六爷，而是…”
“是谁？”宋老夫人问出口，就立即反应过来，“是老大？”
陈妈妈点点头，“正是。”
宋老夫人板着脸，思绪纷乱，也不觉得如何荒唐。
本身她就觉得宋世诚优异，甩了宋世诏不知道几条街。
加上宋世诏之前喜欢口吐恶言，辱骂楼望月，她能心仪他，才是虚假的。
难怪之前她都不提圆房的事，直到老大守孝完毕，去了任上，才想着圆房。
怕是当时想着没了希望，便想要个孩子。
眼下小六犯错，她又能堂而皇之地威胁，才会大胆提出来。
如此说来，倒是一切都合理了。
她就是喜欢老大！
是否荒唐，倒也无妨。
这个节骨眼，特地将此事说了出来，想来想要一个承诺了。
可是这事，她做不得主啊。
宋世诏还没死呢。
况且老大也不一定肯答应，且娶楼望月，也是委屈他的。
老夫人越发烦躁，楼望月摆明了态度，是一定不会出钱救小六的了，而且他不能活。
霜寡弟妹嫁大伯哥，不是没有先例，但是小六若是活着，那就不成了。
她突然被这想法吓了一跳，居然已经想到让小六去
死，方便成全老大的爵位了。
连忙抓起佛珠，捻动起来。
如此一炷香后，她才睁开眼，“陈妈妈，你觉得这事，应该怎么办？”
若是以前，陈妈妈定然推脱，说些两边顾虑的话。
如今，她是楼望月的人，自然要做她所愿的事。
她想了想，轻声开口，“既然老夫人问了，那奴婢便直言了。不如让六爷流放，花少许银两打点衙差，报了死亡，届时安排个地方，养他终老。”
她说着，叹了口气，“老奴算是看着六爷长大的，他实在是有些不太能顶宋家门户。”
虽然她的话，都说到了宋老夫人的心坎里，不过，身为宋世诏的祖母，对于奴婢说他的坏话，她并不高兴。
她不动声色的问道，“陈妈妈，你以前谨小慎微的，今日，倒是有些不同。”
陈妈妈的性格，她一清二楚，从来不会真正替她拿主意，也不愿得罪人。
总觉得怪怪的，疑心她是否有别的目的。
陈妈妈脸色未变，低声道，“老奴这辈子，和宋家绑在一起了，全家都是宋府的人，这里是我们的根。若是为了六爷，府里没了前程，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她说完，屈膝跪地，磕了个响头，“请老夫人责罚奴婢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