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前朝的皇后，如果之前才没有留下子嗣，倒是也无妨。

可她不但有两个儿子，肚子里还有一个，立她为后，这也太率性妄为了。

对于沈家来说，这是天大的喜事，没有出现两个皇后，但是却是一门两朝的皇后。

甚至，秦无双并没有动两位皇子，依旧让他们住在宫里，更没有强迫沈璇流掉肚子里的孩子。

不过因为怀有身孕，封后大典取消了，只着手让礼部准备册封，荣宠备至，沈家的门槛几乎要被踏破了。

宫中传来消息时，引起热议的并非沈璇，而是楼望月。

大家不得见，也不得靠近的楼家大娘子，未婚先孕，眼下，居然只封了个嫔。

宋家因为被她踩过，连赵氏都忍不住说道，“只是一个嫔，莫不是为了让她可以教养孩子，才得了这么个位分，她那么高傲，应当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

她从未在楼望月面前那般卑躬屈膝过，今日，却突然有了宣泄的口子。

“就是，不知廉耻，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宋莞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这算是这些日子以来，听到的唯一好消息了。

她自觉是真的倒霉，好不容易得了一门好的亲事，郡主被车裂，陆家没倒，陆临风也被放了出来。

可问题是，之前她怕受到连累，吵着闹着要退婚，陆家当真退了婚事。

没想到，退婚的第二天，陆临风就出来了。

而宋家最有出息的大哥，现在还在牢里，家中的生活，也是每况愈下，奴仆几乎卖了个干净。

只是靠母亲的嫁妆维持着生活，还得想办法筹钱去把大哥捞出来，她也成了笑柄。

本以为楼望月以后是高不可攀的人物，没想到，打脸的速度来得这么快。

虽说，哪怕只是嫔，也是宋家高攀不起的人物，可之前给她预测的起点太高，眼下，有一种她落魄了的错觉，让人心生畅快。

连赵氏都忍不住嘲讽，来抵消在姜府短短时间受的屈辱，何况是宋莞呢。

她喋喋不休，语气阴毒，“也许，和传言的那样，陛下并不确定孩子是不是他的，谁让楼望月水性杨花呢。若是孩子生出来不像，有得她的罪受。”

宋老夫人却没笑，冷冷地说道，“有什么可高兴的，她可答应了，将你大哥救出来。如果没有这种本事，这个家靠你们支撑吗？”

她就是这样的，面子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是世诚故，两者皆可抛。

她所有的选择里，宋世诚永远是第一位，这已经是她根深蒂固的思想了，无论发生什么，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宋世诚。

哪怕在姜家，被齐雪踢了一脚，现在是一瘸一拐的，她也不希望楼望月现在就是失宠的状态。

赵氏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冷冷地看向她，“这个家有什么可支撑的，用不了多久，府邸一定会被收回。至于宋世诚，走错了路，杨家所有人都死了，他即便出来，也不可能继续为官，他已经废了。”

这些事情，她早就想到了的，同意陪送了夫人去见楼望月，不过是因为宋世诚是她的儿子，从前没有对不起她过。

但是，她对儿子，都没什么好印象，能救就救，救不了也不强求。

本来宋老夫人该上路了的，可是她给改变了主意，要让她多活一些日子，尝遍世间苦难。

也试试她被囚禁的日子，应该比死还痛苦呢。

她大哥目前安好，福建那边乱了的时候，他跑得快，现在又回去任上了，她准备带着宋莞离开这里。

在福建，以大哥的官职，不论莞莞嫁到了哪家，都能过得都不错。

虽然不甘心，莞莞的夫婿不是人中龙凤，可京城确实已经待不下去了。

听着她绝情的话语，似乎并不想救宋世诚，宋老夫人喝骂一声，“毒妇！那是你的亲生儿子！”

想到宋世诏当初从牢里出来的模样，要是老大也变成这样，她是半点都接受不了的。

“那又如何？”赵氏冷笑一声，“你担忧担忧你自己吧，死老太婆，你的死期到了，还能管别人的生死？”

宋老夫人愣住了，这些日子，她和赵氏也算是患难与共，许久没有吵闹过了，她都忘记了，她们互相想杀对方的，只是顾忌着怕家里做官的丁忧。

而现在，好像没了掣肘。

她没有钱，也没有人，甚至连爬都爬不起来，没有人去管老大，更是自身难保。

她哆嗦着唇，“你、你敢！”

赵氏微微一笑，踹了她一脚，“你说呢。”

宋老夫人惊惧不已，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赵氏神色冷漠，“老废物。”

她还有两个家仆，扭头对他们吩咐道，“宋世诏呢？”

既然要离开了，她不可能还养着宋世诏，一个白眼狼，带着没有任何意义，杀了算了。

虽然杀人犯法，可现在乱糟糟的，宋世诏又跟疯子一样的，谁会在意他的死活。

他不是最喜欢他爹和那个贱人姨娘么，送他去见他们。

派了奴仆去寻，却发现宋世诏已经不见了，偌大的宋府，没有几个奴仆，自然也没有人看守他。

一时间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氏冷着脸，“他手无缚鸡之力，还是个废物。即便是跑了，也跑不远的，暗中找找。”

她要和京城，断了所有的关系，包括儿子的血缘关系。

宋家变卖家产，能卖的，统统都卖掉，哪怕是房顶上完整的瓦片。

楼望月一直让人盯着，前脚听说沈璇成皇后，后脚听闻宋家准备卖了所有的东西，要离开京城。

她收起了心中的不甘和失落，和齐雪说道，“我不喜欢宋家，但是，既然陛下没有降罪于宋家，我也不好自作主张。不过，宋家还缺了我的嫁妆，我要拿回来。”

当初虽然搬走的东西，肯定是不全的，至少少了几个大件。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她现在为刀，她非说少了多少东西，宋家也反抗不得。

可以不动手杀宋家的人，但是，他们必须穷困潦倒，哪怕能活着，也得是苟延残喘。

齐雪看着她，欲言又止，末了还是劝道，“娘娘，你即将进宫，本来身为宋家妇过，身份极其敏感。还是不要在这种时候闹出事情来。若是真的讨厌，我半路劫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