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也看到了众多的奴才，皱眉说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接着囚禁您？”

楼望月稳了稳神，轻叹一声，若只是囚禁，还好些。

怕只怕，老夫人猜测出她是虚张声势，身后无人，要下狠手了。

退无可退，只能领着茱萸上前。

家丁们退散开些，眼神各异。

守门的几个婆子离得近些，看到她简单行礼，为首的李婆子掐着嗓子，扬声说道，“老夫人说了，少夫人还是莫要再出去浪荡，以后好好在院里呆着便是。”

芍药自觉在门口受气了，见这几个粗使婆子阴阳怪气，好像她们不是奴仆，而是老夫人亲临，教训起了少夫人，只觉得心气不顺。

她撸了一把袖子，“什么姿态？”

“怎么着？”婆子推了她一下，“我们奉老夫人的命，你家夫人一句话没有，轮得到你这个贱蹄子抖威风？”

她力气颇大，将芍药推了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本来就是掐尖要强的性格，这些日子院里和气，其乐融融，她也稳重了许多，像个姐姐一般。

这一推，她就忍不住，也推了回去，“谁给你的胆子动手动脚？认不清身份？”

论身份，她是主子跟前的一等丫鬟，主子还在跟前，这是要下谁的脸面。

李婆子本就是粗使婆子，谁都能使唤她。

这次得了宠，领着几个人堵院子，还得了老夫人的命令，可以折腾上椿院的人，只要不伤及楼望月性命即可。

她便有种得了能左右主子的境遇的错觉，有这个权利，焉能不使出来？

见茱萸还敢推她，当着楼望月也不怕，对身后的婆子说道，“给我打，贱蹄子试图闯出去，打死不论。”

她身后的几个婆子有些犹豫，吵两句，适可而止吧。

少夫人终究是主子，虽说现在弱势，若是明日老夫人那边又突然改了心思，她们哪能讨得了好。

听说之前老夫人跟前伺候长大的两个婢女，都殒命在了上椿院。

主子们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和的，心思猜不透，还是稳妥一些。

见她们不动手，李婆子的发号施令落了空，她有些恼羞成怒，“都耳聋了？老夫人这才指派我们来，是由我做主的。不听我的，那我立刻回禀了老夫人。”

另外的两个婆子没了法子，对视一眼，都去抓芍药的肩膀，不过也没敢真动手打人。

凡事留一线，也是条退路。

芍药只有一只手能使劲，无法挣脱，盯着李婆子说道，“你想好了，要得罪我家夫人？”

啪！

李婆子任何话都没说，猝不及防地打了芍药一巴掌。

她本就站在芍药身边，这一巴掌，楼望月都未曾来得及反应。

看着芍药被打偏的头，脸上浮现的红色，心底弥漫着杀意。

看来她还是心慈手软，没收拾这些下人，在她们眼里，她还是那个最好欺负的。

守门的婆子，只得了一句吩咐，就肆无忌惮地在她头上踩了。

李婆子视线受阻，看不清她的神色，还以为她一动不动，是被她吓傻了，还是一如往常的懦弱。

她呸了一声，吐出一口黄痰，不屑地说道，“你家夫人自身难保。当街打小郎君，不要她的命就是好的了，真以为嫁到这府，府里就成了真的主子？”

欺负主子，让她更加觉得痛快。

且，在此之前，听说府里有亏空，都是靠楼望月的时候，她还特意寻人托关系，想见楼望月。

大费周折，连人都没有见到。

现在恰好落在她的手里，打芍药只是第一步罢了。

老夫人说的，不伤及性命，没说不能让她受伤。

她眼里多了几分兴奋，吩咐道，“你们俩给我打这贱丫头，有什么事，我来担着。”

“你拿什么担？”楼望月的声音从帷帽中透出来，异常冰冷。

两个婆子听她说话了，下意识松了松抓芍药肩膀的手，垂下头不吱声。

不论在怎么样，也还是主子。

况且，之前的传言，也许并非空穴来风。

倘若府里真的是靠少夫人过活，她肯定会再次得势的，得罪得太过，那两个养寿居一等丫鬟的下场，就是她们的。

她们也知道老夫人的吩咐，可还是不敢真对主子动手，垂了头不说话。

而李婆子恰恰相反，昂起头，抬起粗糙的手掌，隔空对养寿居的方向作揖，得意道：

“老夫人说的，少夫人若是不服，便等着老夫人何时来看你，再让她惩戒奴才吧。至于现在，这个对老夫人不敬的丫鬟，你是保不住的。”

府里都知道，宋府最宝贵的小郎云哥儿，挨了楼望月的打。

谁不知道，他是老夫人的心头宝。

少夫人不死，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活该，谁让她不将下人当回事，不理会她当初的讨好？

楼望月冷笑道，“原来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我倒是要看看，你的主人今日敢不

敢帮你。”

话毕，她冲院里喊道，“白术，拿刀来。”

不论会不会过几日死在上椿院，不过她还没死呢。

没来得及保护芍药，今天这个仇不报，也没资格做这个主子了。

李婆子被唬了一跳，壮着胆子冷笑，“怎的，你还敢杀了我不成。我即便是奴才，也是老夫人的奴才。”

楼望月并不理会她，看向已经拎着菜刀奔出来的白术，这丫头怕是听了吵闹，就立刻去厨房拿刀了，不然没有这么快。

她摊开手，接过白术的菜刀，捏在手里颠了颠，打量着李婆子，“是让芍药将你打回去，还是自扇耳光？如果不然……”

语气顿了顿，语气含笑，“便砍了那只手吧。”

奴才天然对主子的惧怕，令李婆子有些心虚，可想到有老夫人撑腰，她挺起胸脯。

“你以为你是谁，你说的不算。打她又如何？奉老夫人的命看守院子，少夫人想跑，奴才也能做主拦住。这拉扯间，磕磕碰碰的，伤了少夫人可就不好了。”

趾高气扬的嘴脸，将小人得志演绎得淋漓尽致。

楼望月取下帷帽，递给白术，拿着刀，往李婆子的方向走了两步，“你觉得，我这磕碰的伤，应该在何处？”

李婆子看着含笑的玉面离得越来越近，冷笑道，“少夫人当真要如此，那就别怪奴仆不客气了。”

虽然老夫人说可以收拾她，但是毕竟是个主子。

她再想报复，终究是没能冲破那层主仆之间的束缚。

不敢真的伸手打楼望月，想用言语将她吓退。

楼望月盯着她，“你还有一次机会，让芍药出气，还是剁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