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着眼前的闹剧,似乎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似的,她惊叫一声,将手中沾血的玉如意丢在了地上,一断两截,祥云纹路摔得粉碎。
凤朝宫的混乱很快就传到了延极宫跟整个后宫。此时延极宫里除了皇帝还有冉昱以及赫多人的王子,和一众大臣们。
元桁哪里敢说的,只能焦急的在外面想要找着机会进去,还是冉昱看见了他,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元总管,怎么了?”
元桁将事情一说,冉昱心里就叫糟,偏偏大年节下的...“御医可去了?叫阖宫封锁消息,这会儿前朝不可得知任何风声。叫琛贵妃去凤朝宫先处理,我去里头找着机会告诉皇上。”
他安排的话一出,叫元桁倒是镇定了些,“老奴已经叫了御医去了,只是琛贵妃还怀着身子...”他哪里敢扰着这位祖宗清静的,凤朝宫里那样乱,万一冲撞了琛主子,他岂不是...
“无妨,这时候皇上离不开的。后宫不可无人做主,叫觅霜寄露多照看着。事后姐姐自己会去同皇上解释。公公照办就是。”冉昱往里面看了眼,“我不便出来太久,公公去吧。”
元桁只能去照办,请冉嫮去凤朝宫主持大局。
当然了,元桁不去请,冉嫮自己也会去的。大年节下的,而且又是皇后闹出来的事情,自然处理的越快越好。很多事情,现在还不是时候爆发...
冉嫮坐在软轿里,整个人都陷在软软的狐裘里,那是一件火红的,皮质上乘的狐裘。
是长安侯亲手所猎的狐狸制成的。为了这几只狐狸,长安侯自己在山林里猫了整两日才得了这一件狐裘的料子。
火红的颜色衬得琛贵妃肌肤雪白吹弹可破,发如泼墨披散在狐裘上,颜色对比明显得叫人一眼难忘。
冉嫮皱眉,轿撵有些快便颠簸了些,她刚皱起眉头,就听见了外头寄露的声音:“稳着些,赶着做什么?!小心主子不舒服!”
速度稍微放下些,平缓了许多,冉嫮听见寄露在外头小声问:“主子,还好?”
冉嫮红唇微弯,嘴角笑容温暖,“我没事。”
寄露应了一声。
凤朝宫里,冉嫮到的时候,有个人已经在这里了。
“臣妾见过琛贵妃。”李婉仪听见内侍传报,跪地行礼。
冉嫮没有理她,扫了一眼室内,扬了扬手,觅霜上前一步,扬声道:“来人,清场。无关人等,全部退到殿外。”
跪了一地的宫人内侍们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此时殿中只有冉嫮的人和皇后一干人等。
寄露并着两个人给冉嫮搬来了一把带软垫的圈椅,冉嫮坐下之后,开始指挥着人安置吓坏了的两位承徵坐下。
又叫人将两位聂小姐抬到榻上去,简单包扎了一下聂虹筠的伤口,叫觅霜先给看看情况,方便一会儿御医来诊治。
这时候她才转向李婉仪,“婉仪起来吧?这时候你怎么会在这里?皇上不是下旨说了今儿不用请安吗?”
李婉仪垂着头,“娘娘这些日子都是臣妾在身边伺候着,想着今日娘娘应该高兴,便来得晚些...就...”
冉嫮一双狐狸眼没有任何笑意,甚至有些不耐烦,“此时凤朝宫混乱,婉仪还是回自己宫中去,免得惹事上身。”
李婉仪沉默了一下,应诺。她起身离去,出门前侧过脸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被两个嬷嬷一左一右的拉着,陈嬷嬷端着药碗试图喂她吃药,但是皇后抗拒极了,黑褐色的药汁流了一脸,发髻散乱,狼狈极了。
李婉仪转身离开,冉嫮的目光这才看向了她的背影。等她离开之后,才看向皇后。
“嬷嬷,这样皇后娘娘什么时候才能将药吃了?陈嬷嬷若是不忍皇后难受,那便利索些将药灌了下去吧。”冉嫮道。
陈嬷嬷咬着牙捏住了皇后的脸,在两个嬷嬷的配合下将半碗药灌了进去。
皇后趴在凤座上,看着坐在对面的冉嫮,她透过遮住了脸颊的发丝,眼神简直要刺穿了她,“冉氏!你来做什么?”
“皇后娘娘,今儿大年初二,臣妾来给您请安。”冉嫮道,“顺带,给您收拾烂摊子。”
皇后正要说话,御医们这才赶来了,觅霜简明扼要的说了情况,御医们便赶紧把脉查看。
皇后这时候也没工夫看冉嫮了,等着御医把完脉,跪在地上磕了个头,“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聂良媛这是...小产了。额头伤口有些严重,日后怕是要留疤。”
留疤什么的都是次要的,皇后娘娘打了自己的儿媳致其小产的事情却在这一年的开端给整个后宫都带来了不一样的感受。
冉嫮看着皇后变幻莫名的脸色,转向了御医,“给聂良媛包扎伤口,既然事已至此,先将身子调养好了再说。”
她站起身来,“皇后娘娘,臣妾瞧您现在应该也是乏了,臣妾就派人先将两位承徵,聂家的两位一并送回太子府了。免得打扰了娘娘休息。”
皇后怔怔的看着榻
上的聂虹筠。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她不想要这个罪臣之女的孩子是真,但是并不想要用这样的方式。
可是当聂虹筠跪在自己身边,有意无意的展示她还未显怀的身孕的时候,皇后只觉得无名火起,就将手中的如意挥向了聂虹筠的脸。
皇后闻声看向冉嫮,“本宫自己的人,不需要琛贵妃劳神了,你自己还有着身孕,也不怕操劳过多出了事?”
她最后一句话带着满满的恶意,嘲讽的语气,高高扬起的下巴,却像是强撑起来的架子,空虚且脆弱。
皇帝的声音却响在了门口,“若不是琛贵妃操劳,皇后这里要如何收场?!”
他负着手,站在门口,他身后,是一脸不可置信的太子。
皇后对上了父子俩的视线,下意识的移开了自己的眼睛,却瞟见了地上还来不及处理的血迹。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这里再也不能有孩子了。不论是从自己的身子,还是皇帝的感情。她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