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多人的使臣进皇城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觐见皇帝而是去长安侯府拜见。
只是听闻侯爷在军营的时候,一行人愣是不进门在门口站着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冉昱才赶来。
使臣不是别人,而是首领的儿子,提拉汗,他跟冉昱的年纪其实差不多大。但是他看见了冉昱之后,激动异常的不等冉昱下马就几步抢了上去,“侯爷!”
冉昱笑笑,“提拉汗?怎么会是你来?”
提拉汗道:“知道了侯爷今年要在皇城久留,趁着赫多人使臣入关觐见皇帝陛下的机会,我就叫父亲大人允许我来见见您。”
这位赫多人的继承人,最崇拜的对象,就是驯服了那匹险些要了他的命的马王的长安侯。
冉昱拍拍他的肩,“走,里面说话,你可去求见了皇上了?”
提拉汗摇头,“没有,我一来就在这里等您了。”
冉昱失笑,“罢了,你坐一会儿,我去换身衣裳,随你一同进宫去。”
没等长安候进宫,赫多人使臣进入皇城先去拜见长安候的消息就被别有用心的人送到了皇宫里来。
皇帝看着消息,摇头叹气,“这是要朕疑心猜忌阿昱啊。”
也是,换作哪位帝王,使臣最先拜见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手握重兵的臣子的时候,都要猜忌的。
但是皇帝不会。他知道冉昱的人品和能力,更何况,现在也的确不是接见使臣的好时机。
明日就是三十年宴,可是作为一国之母的皇后此时却被绑在了软床上疯癫入魔似的。
自从那天皇后打死了一个宫人之后,皇帝倒是日日都到凤朝宫去,别的不知道内情的人还道是年节下了,皇帝顾全皇后的颜面。
只是皇帝是去看着人按着皇后,叫人灌下汤药去的。喝了这安神药,皇后因为那药瘾而极度亢奋的精神会镇定许多,只是这药性对冲极其伤身,除了皇帝亲自在场之外,没有人敢擅自给皇后动手灌药。
皇后只感觉浑身难受,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她的身体似的,她有气无力的哀求,“皇上...求您...给...”
皇帝坐在一旁,腰背挺直正襟危坐。他看着皇后,神情复杂,却是不发一言,直到皇后疲倦睡去。
皇帝出凤朝宫的时候,鹅毛大雪还是没停。他要回延极宫,只是看见了不远处的长安宫的软轿,他走了过去。
掀开了一点窗帘,看见了冉嫮的笑脸,他没由来的也跟着露出一点笑来,“来这儿做什么?”
“来抢人啊。”冉嫮将手中暖暖的手捂递给皇帝,“想来臣妾恃宠生娇,敢来凤朝宫里将皇上请去长安宫里小憩一会儿,皇上可给面子?”
皇帝一双眼睛看着她,满是温柔,“琛贵妃有旨,朕岂敢不从?”
长安宫
皇帝很快睡了过去,冉嫮正在床边看书,元桁走了进来,看见了皇帝睡得正沉,便转向了冉嫮。
“娘娘,侯爷传话说,赫多人的使臣正在侯府中,问是否方便进宫面圣?”
冉嫮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现在快要酉时了,宫门也马上关闭宵禁...无妨,叫阿昱自己招待着,明日早上提前入宫觐见皇上也一样。”
这是政事,其实冉嫮做主不该。但是元桁敢问,自然是心里有数,冉嫮说的话是算数的。皇帝知道了也会认同她的安排。
元桁笑着应道:“是,那老奴就去回话了。”
冉嫮点头,“吩咐觅霜准备晚膳,我现在就叫皇上起来了,不然夜里睡不着,明儿可就没精神了。”
元桁一并应诺出去安排了。冉嫮挂念皇帝的身体,元桁哪里不知道的。皇帝这些天为了皇后的事情很是挂心,又要安排年宴的事情,接见使臣,谈论以后的合作等等都是事,也只有在琛主子这里才能好好的休息休息。
皇帝果然如元桁所料,用膳的时候,听见了冉嫮说了对使臣的安排,很是自然的颔首,“嗯,阿昱自己招待就行了,朕还能不放心他?据说这位使臣很是崇拜阿昱?”
冉嫮笑着点头,“嗯,听说是这样。”
皇帝笑着给她夹了细嫩的菜心,“不错,到时候谈判的话,长安侯可得给朕好好出把力。”
冉嫮笑眯眯吃了菜,没有问皇后那边的事情。
翌日,年宴依旧摆在了观海殿,是琛贵妃一手安排的,规格倒是比以往她节俭的风格要豪华许多。
不过现在即便是冉嫮在年宴上胡来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了。冉嫮深得帝心这事儿,已经是众人所熟知。
赫多人使臣在早上的时候就进宫觐见了皇帝,简单的交谈了一下双方的想法,并且在双方都极其信任长安侯的前提下,基本上都以长安侯的想法为基准达成了大方向上的一致。
因此晚宴的气氛很是轻松和谐,欢快极了。大泽地产丰富人杰地灵,歌舞及特色表演叫使臣们看得很是开心。使臣们又很是尊敬皇帝,宾主尽欢的场面倒是很叫双方都满意。
不过不看见皇后的话,是这
样的。
皇后今天是被强制灌了安神药,收拾了出来的。身边的不再是熟悉的陈嬷嬷,而是两个脸生的嬷嬷。
不过熟悉延极宫的人就知道,这是延极宫的嬷嬷。只听信皇帝的话,地位比起一般的嬷嬷来要高许多。
她们今夜的任务就是看守住皇后,务必别叫她闹出事情来。
可是若是一切都有那么顺利的话,冉嫮觉得自己今天莫名的心慌就很是无状了。要不要叫御医给自己看看,是不是也给开个安神药?
那边太子领着自己的四位妾室来给皇帝皇后祝词,以及告诉自己的父皇母后一个好消息——聂家的那位二小姐,聂虹筠有了身孕!
皇帝放在膝上的手一握,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看着自己的太子脸上的笑意,他脸上也露出笑来,“是吗?太子就要做父亲了?”
太子笑意一顿,心里泛起羞窘来。父皇这话本没有什么,却叫自己有一种被嘲笑的错觉来。
皇后无神的眼睛却转向了自己的儿子,和他身后一脸羞涩喜意的聂虹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