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嫮白了他一眼,“臣妾黏您做什么?快些将燕窝粥吃了,喝一点安神茶便休息,臣妾好回长安宫去。”
皇帝看看时辰,“这时候回去,已经过了各宫宵禁时间,到时候又要惹她们非议你。就留在这里歇着。”
冉嫮叹息,“好像我歇在这里她们就不会非议臣妾一样...早知道就叫您饿着肚子睡了。”
她托腮看着皇帝吃燕窝粥,自己的勺子在小盅里 搅了搅,吃了几口便不再动了。
喝了安神茶,跟皇帝一起漱了口之后,冉嫮睡在了皇帝的床外侧。却被皇帝往里抱了抱,他自己睡在了外侧。
冉嫮看他,这更不合规矩了。
皇帝将她抱住,闭上了眼睛。“朕明儿得早起,怕吵醒了你,就这样,快睡。”
冉嫮眯眯眼睛,也不再多问,看着觅霜吹灭了内室的烛火,只留外面淡淡烛光照亮。她微微动了动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也睡了过去。
皇帝说要早起,确实很早。
他在早朝之后就留了荣兴公说话,延极宫的外书房里,皇帝拍着书案,“你说你不知情?!”
荣兴公嘴里发苦,跪在地上对着皇帝赌咒发誓,“皇上,老臣是真的不知道皇后娘娘做了这样大胆的事情啊!”
皇帝看着这个岳丈,冷笑一声,“朕看,皇后母子一脉相承的胆大包天,是不是觉得朕这个皇位坐得安稳了想要翻翻天?!”
这话说得诛心,荣兴公哪里顾得上其他,一个头磕了下去,“皇上!您这话是叫娘娘诛心呐!叫老臣诛心呐!就是娘娘有再多的不是,您也看她当初陪着您从王府一路过来的情分上,万万不可这样想她啊!”
“情分!若不是顾念着当初的情分,她这些年做的事情,哪桩哪件不够朕论罪的?!她可有顾及半分与朕的情分?!”
皇帝走了下来,站在了荣兴公面前,声音轻了许多,“荣兴公,她现在是一国之母,是皇后!不再是那个王府后院里与侧妃争宠的王妃了。”
“还有,荣兴公自己的后院,自己也要好生管理了。荣兴公夫人在皇后这一件事情上,可不算无辜。”皇帝道。
荣兴公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颓然的跪坐在地上,看着皇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自己的夫人跟女儿做了什么,他也不是真的全然不知道。至少,夫人给皇后那个方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也知道方子的来历。
只是没有想到,皇后竟然会这样......
皇帝摆摆手叫他回去,这才转向元桁,“娇娇醒了?”
“琛妃娘娘半个时辰前离开了延极宫。”元桁道。
皇帝摇头失笑,“这时候反倒是守起礼来了,罢了,回去也好。最近事端颇多啊。”
皇帝自己自然没有歇着,而是去了凤朝宫里。
凤朝宫里,皇后此时已经醒了,但是她躺在床上,眼神有些呆滞一动不动的。身体的疼痛,以及失去孩子的痛苦,叫她不愿面对。
皇后其实现在自己还是很混乱。昨天生产的时候,非常痛苦,陈嬷嬷给她吃的是母亲从宫外带来的提神药,吃了之后精神是提了上来,但是看见了生出来的孩子的时候她只恨自己没有晕过去。
那个被脐带紧紧缠绕住的已经没有了生气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她期盼了许久,为怀她而折磨了自己许久的孩子呢?
皇后不愿面对,可是事实就是,她生下了一个死胎,而且孩子一看就不正常。皇上知道之后会怎么样?荣兴公府会怎么样?太子会怎么样?
她曾经信誓旦旦的跟皇上说,孩子在她身体里,好不好的她最清楚,可是现在是怎么样的结果?
皇后就算是将眼泪流尽了也没有任何作用。陈嬷嬷走进来,跪在床边轻声道:“娘娘,太子殿下来看望您了。”
皇后的目光偏过去看了一眼,声音低哑,“叫他回去,本宫不想看见他。”
陈嬷嬷心里替太子叫屈,娘娘这是将这件事情迁怪到了太子身上了。可是太子何其冤枉啊?皇后娘娘为了这一胎,对太子殿下多有忽视就算了,现在孩子出了事,怎么能怪罪太子殿下呢?
陈嬷嬷还要再劝,皇后突然抓起头边的玉如意往门口砸去,“滚!本宫现在谁也不见!”
门口,皇帝看着脚边碎了一地的如意,侧过脸看了一眼身边的太子,迈步走了进去。
陈嬷嬷并着屋里的宫人呼啦啦的赶紧都跪了下去,“参见皇上。”
皇帝没有理会,而是走到了窗边,将布帘掀开了一些,叫外头的光线进来了一些,照在了他坐着的窗边的椅子上。
太子则是站在门口,看着皇后。
方才母后的话,他都在门口听见了。母后不愿意见自己,为什么呢?在得知了母后生产不顺的事情之后,他就赶紧来了凤朝宫想要探望,可是母后不愿意见自己。
皇帝摆了摆手,元桁便将屋子里的人都带了出去。只剩下夫妻二人和太子在里面。
皇帝看着躺
在床上的皇后,直接开口了,“吴子元看过你的那个方子了。”
皇后眼神一颤,到了现在她又会怎么还不知道,生产出来那个孩子,跟这个方子绝对脱不了关系。
果然,皇帝道:“那个方子里,有一些过激的药物,会刺激女子生育。但是如果使用过量,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后果。是什么,你自己也知道了。”
那个孩子完全是为自己母亲承担了后果。
皇后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脸。她眼看着皇上那样偏向冉氏,又怎么会不着急呢?若是冉氏生了个男孩儿,若是太子不够......
冉氏流产的时候,她在暗处不知嘲笑了多久,可是现在...她还不如早早的就流了这个孩子...好过现在...
皇帝轻声道:“皇后,好好想想清楚,接下来的路,你要怎么走。在你恢复身子之前,后宫里的事情,就由惠妃与琛妃一同再分担。”
他说着,往外走,走到了太子身边的时候,又道:“是了,太子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他出宫建府成家也就明年的事情了,也由不得你一直这样躲避下去了。”
太子抬头看着自己的父皇。他不知道父皇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来对母后说这些残酷冷漠的话来的。他从父皇看待母后的眼神中,看不到一丝感情。
他见过父皇与冉氏相处,与这一点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