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知府的府邸也在广陵,所以皇帝此次就歇在了这里。从进到府中开始,皇帝就一直没有说话。
看得出来有匆匆收拾的痕迹,不论是物品摆置还是家眷们的服饰,都很是简单。
但是还是能从这占地辽阔的宅子大小,得知姑苏知府平日生活的奢华。
那没有办法从地上抠起来的青玉,镶在柱子上的明珠,苏绣的门帘等等,都是细微的地方。
但是会被忽略,就证明这些东西,府中是早已经习以为常的。所以即便是将大件的东西撤走了,皇帝还是能从中看出些端倪来。
但是皇帝没有声张,平淡依然的住进了主院。
冉嫮这次没有住进皇帝的主院里,而是规矩的自己住在了主院边上的汀紫苑。其余两位妃嫔住在一处,就在汀紫苑旁边的若兰居。
夜里,聂成文准备了晚宴,府中灯火通明。
皇帝着便服带着太子,荣兴公与其他几位臣子一起在外面正厅里用膳饮酒。聂夫人带着嫡出的两个女儿与冉嫮一桌,与外桌用屏风隔开了。
聂夫人看上去年纪并不很大,长相秀美。她身边的两个小姑娘约莫十三四岁的,两张脸蛋嫩如出水芙蓉。
聂夫人初初看见冉嫮的时候,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女儿。虽说早就听闻皇上的宠妃冉氏是个倾国倾城的姿色,但是聂夫人只当传闻夸大,她的一双女儿是从小就娇养长大的,姿容文采都是绝佳。
存的什么目的,自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所以皇帝此次来姑苏,聂成文一家便早早的做好了准备。
将家中不该出现的东西好好的收拾了一番,便将两个女儿叫到身边好好的教导嘱咐着。若是能够有幸得到皇帝宠爱,便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机会。
但是没有想到,面对着冉嫮,自己寄予重望的女儿竟是显得青涩。若说冉嫮已然是盛放的鲜花,自己的女儿便是含苞未放,美则美矣,却不如鲜花盛放的美艳引人注目。
就说那一直沉默的李婉仪,也是清冷美丽的,与冉嫮的娇艳有别,却自有风采。
冉嫮看着跪地行礼的夫人和两位小姐,笑着道:“聂夫人快些请起。还是与小姐们一起坐下说说话。不必多礼。”
聂夫人笑笑,与两个女人一并起身入座,先是奉承一句,“早就听闻琛妃娘娘绝色,如今得以亲眼看见,果真传闻不假的。”
冉嫮弯弯唇,“夫人谬赞了。本宫倒是瞧着两位小姐,气质出尘,很是不错的。”
聂夫人闻言,心里一动,抬头看向冉嫮,“比不上娘娘,若是能得娘娘一份风姿,臣妇也觉得意的。”
冉嫮与聂夫人打机锋的功夫,李婉仪冷眼旁观。虚伪!这个妇人打的什么主意,难道冉氏看不出来吗?她此时却要摆出一副端庄大度的姿态来是做什么?
拿出她惯用的,宠妃的架势来,直接叫这起子人打消了心思岂不好?难道说,她宁愿皇上在江南收用两个年轻姐妹花,也不愿自己跟刘贵人得到皇上的一丝宠幸吗?
冉嫮的心思,李婉仪不懂,刘贵人就更不懂了。她此次随驾,自己其实是不愿意的。皇上不喜欢自己,冉嫮又在身边随时冷嘲热讽的,刘贵人自己不愿意丢这个人。但是皇后开口了,她不得不从。
她就是来恶心冉嫮的。
刘贵人自嘲笑笑,她如何落得这个境地了?
看着冉嫮毫不费力的接招,刘贵人突然开口道:“琛妃娘娘,臣妾瞧着这两位小姐也是识文断字的,又与娘娘一样精通琴曲的,不如娘娘带在身边还贴心。”
桌上的人都看了过来,刘贵人颇有些不自在,但是话已出口,她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想必,皇上应该也会...”
“刘贵人。”冉嫮打断了她的话,她道,“皇上的心思,咱们哪里知道的?”
聂夫人是没有想到刘贵人竟然会极力促成此事的,所以她一开口,聂夫人是有些吃惊的。
但是冉嫮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拒绝了。聂夫人不肯放弃,只能顺着刘贵人的话去说。
“娘娘,臣妇家中的两个姑娘虽然愚钝,但是若是娘娘肯提点几句,也是好的。”
冉嫮轻轻一笑,“聂夫人,本宫瞧着两位姑娘是有大福气的,待许配了人家,本宫定然送上大礼相贺。”
话已至此,谁也不敢驳了冉嫮的意思,只能转移话题到宴席上来。
外头,皇帝听着知府聂成文说着广陵的民情,听到百姓都安居乐业,眼神深沉面上却带着笑意饮了一杯酒。
不多时,酒酣耳热,皇帝已然有了些醉意。他起身,太子跟元桁便赶紧小心搀扶着。
“朕有些乏了,聂爱卿也早些去休息,明日,再去看看广陵的美景。”
聂成文便知意退下。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又转头看向太子:“太子,你也早些去休息吧,这几日舟车劳顿的也是疲累。”
太子陪着饮了几杯酒,此时也是有些微微醉意,闻言便行礼退
下,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休息了。
皇帝到主院的时候,因着饮了酒又走了些路,有些汗意,元桁便叫人送水来给皇上洗漱。
“皇上,请用茶。”
有着些微羞涩颤抖的声音低低响在耳边,正扶额沉思的皇帝抬起头来,看向了身边捧着茶盏和托盘的一对姐妹。
皇帝挑眉,目光又扫向门外,元大总管这是在做什么?竟然放了人进来?要是叫娇娇那醋坛子知道了,还有的好?
岂不知,元大总管被醋坛子本人拦在了门外。
冉嫮笑着伸指在自己唇上,示意元桁安静,“公公莫急,若是扰了皇上,公公还得得一番训斥呢。”
元桁额上都要滴下汗来,“祖宗,您这又是玩哪一招?那两姐妹分明...”
冉嫮笑眯眯,“聂大人一番好意,且看皇上是否受用的。本宫也好知道后头怎么安排啊。”
元桁沉默了一下,突然道:“娘娘是想聂大人心意 成真?”
冉嫮一顿,摇头,“自然不想,本宫已然是拒了聂夫人了,这善妒的名声本宫都传了出去,又岂会做这样的事来?想不到的是,聂夫人竟会来一招釜底抽薪。”
元桁垂首,“奴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