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先生,早啊!”景庄本来打算出门扫扫雪,这两天下雪下的可真不小,也算是活动活动身体。可是他拿着扫帚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邻居朱先生在给他们家扫雪。
“啊?哦哦,早!”很明显朱先生在想事情,所以压根就没想到有人跟他打招呼。
朱先生三十上下的年纪,是在旁边的中学国文老师,别看日常中讷言,但是讲课讲的很好,文笔也非常犀利,很多京城的报纸都约他来写稿。
“哎呀,我家的那位口子一直催我来扫雪,说我要是不出来,老朱都给咱们家扫光了,不能让老朱一个人扫!”正在景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进行话题的时候,另一边的邻居也开门了,是周主编,不同于朱先生的讷言,周主编却是能言善道,这两个不同性格的人成了邻居,也成了很好的朋友。
朱先生也抬起头来,先哈了一下手掌,的确在外面一直扫雪,有点冷,就说了句,“我觉少,又轻,闲不住。”
周主编笑着摆摆手,也加入了扫雪小分队,跟朱先生和景庄一起扫,各扫门前雪,这事儿在这边是很少存在的,朱先生经常帮邻居们扫雪,邻居们很少有占便宜的,基本上就是交往的极其客气,有来有往。
几人说说笑笑,还有一位特别喜欢写诗的先生,张口就这么来了一首。几家的小孩子也跑出来,看似帮忙,实则玩雪,倒显得整个巷子其乐融融,梁安若跟景庄也算是融入了这边。
学校也放假了,最近先生们聚在一起的时间就变得更多了,也不用多准备什么,一壶茶水旁边小炉子上咕噜着热水,随时的去添就好了。倒是报社一直没有停下,用周主编的话来说,就是不到年根底下放不了假,不过因为他是主编,也加上职业的特殊性,反而有时间和大家待在一起,大家讨论问题,研究学问,他就在一边看着有没有合适的稿子可以用。
景庄算是因为写的一手好字,成为打入他们小团体的年轻人,所以他基本上不开口,就在一旁帮着几位先生腾抄稿件。上辈子用毛笔写了一辈子的字,写的最好的就是馆阁体,这是因科举制度而形成考场通用字体,以乌黑、方正、光洁、等大为特点。1
做官的人基本上都是写的一手漂亮的馆阁体,写奏折基本上也用这样的字体,就连后来教景庄读书的赵先生也是如此,长期以往下来,连梁安若也写的是这种字体,不过她平常还会用簪花小体。
“瞧瞧,子严这个字写的真好,年纪轻轻写的一手好的馆阁体,着实是少见。”周主编第一次见到了景庄写的字,就忍不住的直夸奖。子严,是景庄的字。上辈子出门游玩,怎么着也得有个名字,所以就用了他跟梁安若的真名,随着名字一起取了一个字。庄,自古以来是一个代表端严肃敬的文字,所以用了最轻巧的方法,取自己名字的同义词。
听到周主编这么一说,大家就轮番去看,“不错不错,要是还有科举,你光这一手好字都能点个头榜了。” “的确,好文章得有好字才去写才行。怪不得子严揽下了抄写的活。”
梁安若也没有闲着,即是新家又临近过年,要操持的事情还真不少,原先也不是没当过家,主要是现在不仅当家,还要出去自己亲自操办,这种感觉是不一样。
他们现在的这个四合院是一个两进的,其实只住了他们两个人屋子里面的老笨家具倒是有,但是很多东西都要增加。万幸有香嫂子一同帮忙。
而且梁安若都留心观察跟踪的情况,果然自从他们搬了新家,慢慢的安定下来之后,监视的人就慢慢撤了下去。正如景庄说的,过了年之后,基本上就不会有人再注意到他们了。
当然,也提前还给省城,跟家里都拍了电,告诉他们自己跟景庄在京城一切都好。
这个时候的过年,年味真的是很浓,不同于上辈子王公贵族过年礼仪繁重,交际甚多,每次过年宴会结束之后,都巴不得睡到第二天。而现在普通人的生活,有空了二三好友喝杯酒,或者是就在家里猫冬,这也怪不得有的夫妻一到过年的时候,就忍不住造人。
现在两人手上宽裕的很,也不缺钱。消息灵通的人家都知道,这家背后靠的是什么样的关系,在这样的一个世道,不求人巴结,就怕人过来找麻烦。有了景家这座靠山,也杜绝了这些事情,那些拉煤的、送柴的、运粪的,都不会找麻烦,老老实实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梁安若也算计着时间提前给香嫂子结算了,这段时间帮佣的工钱,人家也是要指着这工钱回家过一个宽松的年。
这个年也算是两个人,第一次只有他们两个过年,简直是兴奋到了极点。“还有什么东西没有采买,咱们明天一起去!”景庄看着梁安若列着长长的单子,有些后面打了对勾,有些还是空着的。
“其实家里面用的各项东西都才买的差不多了,有香嫂子帮忙,我也家里家外看过了,小到针头线脑,大到锅碗瓢盆。只差一些零嘴还有一些吃食。”梁安若将那个单子递给景庄去看。
景庄也没闲着,利用这几天的时间,也算是跟这些文人有了基础的交情,最起码
京城里面的这些有头有名的,都知道了个大概。
“真的是辛苦我们家的当家太太了。”
“不辛苦,我们家在外面交际的先生,那才叫一个辛苦。”
俩人打着花腔各自恭维了一下对方,两个人非常有默契的端起了炕桌的杯子,里面泡着秋梨膏,干了个杯。现在的冬天,不仅冷还有一些干燥,这两具身体原先虽然也是在生活在北方,但是临海的地方,空气到底还是湿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