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赞又坏又蠢,人尽皆知。
可是你瞧,当他想攻击一个人的时候,无论是措辞还是理由还是能找到最有杀伤力的攻击点。
甚至完颜赞开口后,大元这边都有人站了出来。
“陛下,晋阳公主毕竟是女子,豢养私兵本就不该,还是两万之众,本应惩戒才对,让她率兵去驻守边境,岂不成了不惩反赏吗?”
从宴会开始,各方说话都是针锋相对的,上上下下都充斥着火药味。
但哪怕是人众皆知的蠢货完颜赞在席间说出口的话至少也是正常的。
而此人话音落下,大殿内所有人的眼神都变的不可言喻了起来。
云绯月的表情更是像突然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席间仪态端方的晋阳,就看到对方神情无异,素白的手指却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酒杯。
云绯月对她这样的表现毫不意外,甚至还有些欣慰,好歹晋阳没有当场发飙。
因为方才说出那般脑残言论的人,就是当年散播谣言,煽动舆论,逼着晋阳去和亲后,又瓜分了晋阳私产,侵占她功绩的人之一。
和当年一样,这些人又迂腐又恶毒,眼见晋阳要翻身了,甚至都忘
了晋阳眼下是北齐的人。
只想着不能让晋阳翻身,以至于会说出如此贻笑大方的话来。
这一次,甚至都不用晋阳和云绯月帮着反驳,完颜浮自己就反唇相讥过去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置喙我大齐用人之策略?
别忘了,你们的晋阳公主现在是我朝北牧王遗孀。
奖惩贬谪皆由我大齐说了算,这位大人谈判的时候一言不发,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不错的结果了,倒是知道跳出来反对了。
不想让大阙之率兵镇守边境,你倒是给出个能让元朝和大齐双方都满意的方案啊?”
面对裴宴清和云绯月,完颜浮自觉底气不足,多多少少会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气。
可面对这些正事儿办不了一点,捣乱次次少不了的人,他可是一点都不客气的。
云绯月亲眼看着那年近花甲的通政使被完颜浮三言两语怼的面色铁青,借着喝茶的工夫掩唇偷笑了一会儿。
才故作惊讶道:“七皇子没有说笑吧?
晋阳公主一介女流,手上怎会有两万大军呢?
何况,晋阳公主从未带过兵打过仗,她驻守边境,北齐朝中能答应吗?”
完颜浮能不能活着回到北宁城都
不一定,云绯月可不希望他一死,北齐朝廷就翻脸不认人。
国与国之间的契约,牵扯越多,对彼此间的牵制力就越大。
而他们之前所有的谈判都是口头的,仅仅是完颜浮同意,对北齐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约束力。
云绯月要的,是白纸黑字,盖了两国大印,哪怕完颜浮死了,不在了,北齐也抵赖不掉的硬核契约。
“何况,晋阳公主一心落叶归根,我朝亦不想让有功之人寒心。
七皇子作此决策之前,可有征求过晋阳公主之意见?”
她主动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晋阳身上,将事件影响力扩大化的同时也将事情的决定权交到了晋阳手上。
虽然这是他们和晋阳共同追求的结果,可坐镇边境,让隐藏了数年的两万大军从暗处走到人前这种大事,总归是要让晋阳自己表态的。
若是连此等决定她去留的关键性事情她都没有一丝发言权的话,那即便完颜浮迫于形势让她驻守边境,北齐的其他官员们也不会服她的。
云绯月和裴宴清花了那么大功夫才才顺理成章的让完颜浮提出让晋阳驻守北齐边境。
他们可不是想让晋阳在北齐和大元的
边疆上当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不管日后大元和北齐之间是战还是和,晋阳这个处在两国边境上的重要角色是要发挥极大的作用的。
这个时候帮晋阳立威,帮的不只是晋阳,还有以后的他们自己。
而晋阳也没有直接说自己愿不愿意去镇守边境,而是用复杂的眼神完颜浮,语气戏谑道:“七皇子真是观察入微啊!
本公主的大军都躲到周河口峡谷里了,居然还能被你找到。
边境黑山一带,于本公主而言,的确是个好地方。
往前是娘家门口,往后亦还有自己一方立足之地。
但是诸位,你们谈你们的,却平白无故将本公主牵扯其中,总得给本公主些许好处吧?
否则,本公主凭什么要陪你们玩儿这一场?”
云绯月凤袍下的手倏然握紧,却是激动的。
就该是这样!
晋阳,就应该如二十多年前一样,肆意张扬,强势不可侵犯。
也只有这般强势姿态,才不会轻易为人所拿捏。
也只有这般强硬态度,完颜浮和北齐其他人才不会怀疑晋阳驻守北齐边境的目的。
亲眼看着完颜浮眼中的怀疑和不安缓缓沉淀下去,云绯月顺势道:“
这是应该的。
时隔二十七年,公主难得回到大元,大元上下理应风风光光的将公主接回来才是。
如今为了两国邦交,又要再度送您离开,大元自然是应该给您补偿的。”
必要的时候,云绯月是完全不介意拿出自己身为女子和皇后的身份的。
她说着,一派大方道:“公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陛下和朝廷定会尽量满足公主的要求。
在此之前,公主若是真的要驻守北齐边境的话,本宫愿代大元所有女眷为公主出一份厚礼。
如同二十七年前公主第一次离开元都去北齐一般,再次轰轰烈烈、风风光光的送公主去北齐。
届时,大元上下的百姓都会知道,晋阳公主是为大元江山稳固而去的北齐。
无论公主最终能不能落叶归根,大元的功勋车和烈女册中定会有公主的一席之位。”
因为晋阳和亲北齐是朝廷公事,云绯月没有贸然替裴宴清和大元朝廷向其许诺什么。
但同时她也在自己的身份所允许的范围内,给了晋阳最大限度的尊重。
如果她的承诺兑现,那二十七年前元庆帝兄弟俩和那些酸儒们泼在她身上的那些脏水就都能洗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