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们是要让梁如意成为给淮南王判定通敌叛国罪的铁证。
所以,慎刑司里关押着的那个梁如意,从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刺云绯月,挟持小皇子的那一刻起,她就是真正的梁如意。
哪怕她是假的,裴宴清和云绯月也能给她弄成真的。
所以当安国公主提出要两者当面对质的时候,裴宴清很自然的就应了。
“好啊!
朕也有此意,当初那场刺杀,差点让朕家破人亡,能当面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再好不过了。”
他说着,也不等安国公主再说什么,直接下令,“来人,将梁如意押上来。”
话音落下,他视线斗转,忽然就落在了从一开始就没怎么吭声的北齐使团的位置上。
“话说回来,不止唐国这边有个真假公主的戏码,北齐也不差啊!”
眼神极其明显而刻意的定格在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的嘉城郡主身上,裴宴清优哉游哉道:“数月前,朕的人在靖北救了一个自称是北齐嘉城郡主的人。
然而当时北齐使团已然进入我大元边境,嘉城郡主完颜明珠的名字赫然在使团成员名单之列。
时间过了太久,若不是今日出了个真假玲珑公
主之事,朕差点忘了慎刑司还有一个嘉城郡主了。
不若朕着人一并将那位嘉城郡主也带来,你们帮朕辨认一下,谁真谁假?”
今日之宴会,说是庆祝除夕,顺便给唐国使团接风洗尘。
怎么看北齐使团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而且因为宴会一开始,裴宴清和唐国方面就火药味十足,北齐使团中人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
这会儿突然被点名,就好像那趴在路边懒洋洋晒太阳对的狗忽然被人踹了一脚。
北齐使团众人莫名其妙的,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好半晌,那嘉城郡主才恼怒道:“宴皇这是何意?
本郡主人就在这里,谁敢说本郡主是假的?
难道随便从哪儿跑出来一个人说她才是嘉城郡主,本郡主就得陪着她当场对质一次?
如此轻易的质疑本郡主的身份,却不需要付出丝毫代价,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儿戏了?
若是有朝一日有人冒充您的皇后、甚至是宴皇陛下自己,你也会任由对方肆意妄为,然后费力自证吗?”
如果说裴宴清一开始说出大元这边也有一位嘉城郡主的时候,众人都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思的话,这会儿就认真了。
毕竟在场
的人都是有一定的身份地位的,谁也不想遇到三不五时的要证明我是我自己这种荒谬的场景。
而嘉城郡主也是利用了众人厌恶自证陷阱这一点,才敢和裴宴清正面刚。
云绯月见状和裴宴清对视了一眼,双双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这位冒牌的嘉城郡主不愧是萧思茵麾下最得力的女暗卫,进退有度,大方得体,思维还极其缜密。
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扭转到了对自己有利的那一面。
比起她来,梁如意可就差劲太多了。
处处依赖淮南王和安国公主不说,连自己的情绪都管不住。
就方才裴宴清和云绯月跟淮南王和安国公主言语交锋的那会儿,如果不是安国公主按着她,她都要冲到大殿中央闹了。
可即便有安国公主和淮南王镇压,就她那些冲动之举,旁边的人也早就看清楚她的那些小动作了。
两相对比之下,竟然是那冒牌的嘉城郡主比梁如意这个货真价实的公主还要沉稳淡定一些。
将下面众人的一切反应尽收眼底,裴宴清极其自然的道:“那自然是不能让郡主来自证身份了。
谁主张,谁举证,这是我大元历来奉行的规矩。
这不是难得遇
见两个嘉城郡主,两个玲珑公主,凑巧了吗?
堂堂皇室公主和郡主先后被人冒名顶替,这是过去几百年都不曾出现过的新鲜事,自然不能以常理待之了。
何况,郡主难道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冒充你吗?”
是个人就不会喜欢违逆人性的自证陷阱,可同样的,是个人就喜欢看热闹。
在场的人都知道,唐国和北齐两国出使大元带着两个未婚的姑娘,本就是奔着和亲来的。
结果一个两个的都闹出了身份的真假问题。
就这情况,不管最后是不是真的有人冒充,和亲这事儿基本就黄了。
以至于大部分人直到此刻都还以为裴宴清这么做是为了不与北齐和唐国和亲。
而大元的文武百官也不希望自己的朝堂上多出两个留着他国血统的女主子来,再生下几个带着他国血统的小主子。
于是云父一马当先的站了出来,“陛下所言极是。
嘉城郡主乃是北牧王之掌珠,冒充她的人不去北齐招摇撞骗,却跑到大元来找陛下和皇后娘娘自曝身份。
很难说这背后没有离间我大元与北齐关系,破坏和谈的心思在。
臣恳请陛下务必严格甄别嘉城郡主之身份,以免给
两国邦交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
云父一句话直接将冒牌嘉城郡主来大元的目的公布了出来,这一言语迅速引起了在场大元朝臣们的共鸣。
质疑的眼神齐刷刷落在嘉城郡主身上,后者虽然不满,可也只能忍了。
因为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都只会显得心虚。
而就在此时,晋阳公主也开口了,“宴皇既然怀疑,那就请那位嘉城郡主出来对质一下呗?
本公主倒也很好奇,究竟是谁,胆敢冒充本公主的女儿……”
裴宴清于是顺理成章的下令,“去,将慎刑司那位嘉城郡主也带过来。
让大家好好看看,究竟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侍卫应声退下,大殿内的气氛一时间既僵硬,又严肃。
没想到今日的宫宴会是这样一个开始的方式,众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打破这一室尴尬的,是季东阳中气十足的声音。
“启禀陛下,靖北大捷!
云将军带兵直逼周河,北齐皇闻讯气急攻心,已然驾崩了!”
他说话的时候手里还高举着靖北送来的捷报。
全然没看到听到他的话后脸色周边的北齐众人。
当然,也可能是就算看到了,他也浑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