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能人很多,可真正需要面对大场面的时候,还是黎音最让云绯月安心。
黎音也像是感受到了云绯月的依赖,温柔一笑,从容应声,“奴婢遵命!”
遂后退三步,步伐从容且不失优雅的退了下去。
不过须臾,黎雪带着一个面容沧桑的贵妇人走了进来。
妇人做北齐妇人的打扮,满头的金饰配着艳丽的服饰,看上去既尊贵,又庄严。
只是云绯月可能看惯了中原妇人们典雅的装扮,看着这样的打扮总觉得有些别扭。
妇人跟着黎雪走到大殿中央,恭恭敬敬的向云绯月见礼,“晋阳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千岁千千岁!”
嘴上很恭敬,行礼却行的是北齐的抚胸礼,甚至连脑袋都没怎么垂下去。
眼睛更是直视着云绯月,里面满是各种考量和算计。
行完礼,也不等云绯月说免礼平身就径直站了起来。
黎雪和跟她一起回来的寄雪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想呵斥晋阳,却被云绯月一声轻咳打断。
黎雪和寄雪齐齐噤了声,而后就听云绯月道:“敢问,阁下是以大元晋阳公主之身份来见的本宫,还是以北齐北牧王阙之的身
份来见的本宫?”
晋阳眼睛直勾勾盯着云绯月,毫不避讳道:“不都是晋阳,这有区别吗?”
晋阳也曾是大元朝堂上的风云人物,在北齐的二十多年虽然让她饱经风霜,却也未曾压弯了她的傲骨。
甚至到了现在,她反而更加从容自信。
而这种自信中既有她与生俱来的勇敢,也有这些年的经历提供的底气。
两者相撞,导致她看不上任何一个龟缩于后宫的女人,对云绯月这个所谓的大元皇后,也就谈不上有多尊重了。
听到云飞羽的问题,也理所当然的以为云绯月只是在纠结她礼仪不周的问题。
回答云绯月问题的态度满是傲慢和轻蔑。
云绯月也不恼火,只一派随意的回她,“当然有区别。
你若是以大元晋阳公主之身份来见本宫,那便是本宫的长辈,是客人,本宫自是要替陛下好好尽一下晚辈的义务。
可你若是以北牧王阙之的身份来见本宫的,那本宫就没必要对你太客气了。
毕竟,以大元和北齐目前的关系,本宫一个北齐的藩王妃,着实客气不着,你说是吧?”
靖北的捷报是驿卒边关八百里加急传回元都的。
一
路上喊过来,晋阳公主必然也知道了。
云绯月此话未必没有向晋阳公主示威的意思。
晋阳也听出来了,只不过比起云绯月委婉的示威,让她更意外的是云绯月清醒的头脑和敏捷的反应力。
她对云绯月行礼的方式并没有特意讲究过,因为在她心里,云绯月还不值得她那般费心思。
结果云绯月却以她行礼的方式为切入点,开始给她挖坑了。
要知道她现在的身份立场是很敏感的。
她如果说是以大元晋阳公主之身份来见云绯月的,那就表示她承认了方才那般行礼是在明知故犯。
而且只要她承认了大元公主的身份,云绯月就能理所当然的拿大元的君臣之道和礼仪规矩来拿捏她。
可若是她说她是以北牧王阙之的身份来见的云绯月,那么大元拒绝她回来也就理所当然了。
虽然她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真的回来,可回不回来,是要她自己定的。
尚未明确的立场是她跟大元和北齐讨价还价的资本,过早的下结论,她的资本就没了。
只一句话,晋阳便意识到了云绯月和她印象中寻常的大元女眷的不同。
眼珠微转,她看着云绯
月不紧不慢的开了口,“晋阳的身份,不应该是由陛下和皇后娘娘说了算的吗?
陛下和皇后娘娘愿意让晋阳回来,晋阳才能使大元的晋阳公主啊!
否则,晋阳就只能是北牧王阙之了,皇后娘娘您说是吧?”
都知道晋阳的身份归属是两国谈判中的一个敏感环节,所以谁也不愿意在这一点上主动下结论。
但在晋阳身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人都已经到这儿了,还想跟她说车轱辘话消磨时间,云绯月也是不肯答应的。
于是她耿直开口,“陛下和哀家自然是欢迎你回来的,可是,你回了大乾,养在周河口的那两万大军怎么办呢?
虽说那些人中稍有纯正的北齐人,可那支队伍毕竟是你在北齐地界上拉起来的,你想带回来,北齐方面也不会同意的吧?”
晋阳养在周河口的那两万大军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她最大的依仗。
在见到云绯月之前她就知道云绯月已经发现了那两万大军的秘密,甚至在进宫之前都预想过云绯月会怎么用那两万大军来威胁她。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云绯月会以如此漫不经心的方式提起那两万大军。
但震惊归震
惊,这并不妨碍她那颗聪明的脑袋高速运转。
“皇后娘娘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晋阳只是一个漂泊异乡的孀妇罢了,哪有什么两万大军?”
她决意装傻到底,甚至还不忘倒打一耙。
“就算皇后娘娘不想让晋阳回来,也不能给晋阳扣这样一个罪名吧?
届时大元不接纳我,北齐又不让我回去,皇后娘娘这不是逼我去死吗?”
云绯月也是蛮佩服晋阳的,周河口那两万大军的存在她们都是心知肚明的。
她还能如此一本正经的装傻下去,还不忘对她卖惨,倒打一耙。
可云绯月对于她的耐心早在她多日的拒不配合中消磨殆尽了。
闻言直接将捏了一上午的东西丢到了晋阳面前,“本宫不知道你每天面对一个顶着你女儿面具的冒牌货是什么感受。
但你不珍惜的人,本宫得珍惜。
本宫不想再跟你玩儿推拉游戏了,直接告诉你吧,你只有一个选择。
如果你不接受这个选择,你傲慢的后果就得他来承受。”
身为大元皇后,将东西砸在来人脸上,这绝对是极度失礼的行为。
如果不是情绪失控到极致,没有人会做出这种失礼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