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力避免的话题还是被提了出来，云绯月便也就不磨叽了。

直接对墨染道：“这样，待本宫赐名之后，你就按照名单整理一份弟兄们生前穿过的衣服或者比较看重的东西，每个人都要，登记好身份和名字，本宫让颖娘帮你们保管。

若是大家能安然归来，本宫自会将大家的东西分别归还。

若是有那么一两个人，遗憾的埋骨他乡，本宫就着人在小南山顶上为他们休一座衣冠冢，方便活着的弟兄们和孩子们祭拜。

你看如何？”

这话说着不怎么吉利，可在场的都是明白人，谁都知道，如果任务出了什么差错，深入北齐敌后的先锋们是难以全身而退的。

甚至可怜连遗体都拿不回来。

所以墨染不是在矫情或者刻意卖惨。

他是在很认真的代自己和兄弟们向云绯月交代后事。

而云绯月也没有跟人画大饼说一定会让你们活着回来之类的空话，而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将事情做到了极致。

赐名、帮着收养孩子、立衣冠冢，作为一个上司能为即将去战场上拼命的弟兄们做的事情，她都想到了。

墨染再没有多言，弯着腰沉沉拜了下去，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

磕头的力道之重，在地板上磕出咚的一声闷响，但却没有人去阻止他。

在一旁总览全局的韩百川和梁遇白都觉得云绯月受得起墨染这一跪，而云绯月也心安理得的受了墨染这一跪。

“北齐使团已然在元都，本宫就不与你们浪费时间了。

各自去准备吧，安顿好一切，等候陛下的旨意便是，旨意一到，所有人即刻出发。”

话说完，又想起来什么，云绯月忙道：“你们俩先去准备，韩大人留一下。”

二人一看便知道云绯月是还有正事要与韩百川相商，便也不耽搁了。

领了命，迅速退下。

韩百川本来就在等云绯月找自己，见他终于想起自己，耐心道：“不知皇后娘娘有何指教？”

“算上当初陛下在靖北时的那一战，这已经是王军第二次正式用火药与敌人作战了。

不知韩大人以为，火药在战事中发挥的作用如何？”

身为兵部尚书，韩百川应该是除了前线主帅之外最了解战场情况的了。

甚至在武器和人员的耗损方面，可能他比前线主帅还要清楚。

闻言登时眼睛一亮，“回皇后娘娘的话，上次陛下在靖北作战，因为不清楚火药具体的投入量和敌我双方的力量差异，很难做出准确的比对结果。

然此番作战，臣从始至终都着人做了记录。

可以确定，自从火药大规模投入战场后，我朝在与北齐的战事人员的耗损减少了三十倍有余。

与此同时，军械方面的资费亦锐减至少七成。

与之前同一时间段的同规模战事想比，这一次战事，我朝除了粮草和正常的铠甲磨损之外，几乎没有额外的耗损。

至少用节省的这部分经费来组织战后重建，完全绰绰有余。”

云绯月也惊讶极了。

她有想过，火药的大规模投入会给大元王军带来绝对的优势，但也没想到这种优势会大到这种压倒性的地步。

“如此说来，云将军想扩大此次战果，借机拿回燕云十六州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了？”

韩百川郑重的颔首，“只要战况能一直保持目前势如破竹之态，何止是拿下燕云十六州不成问题？

朝廷想扭转局势，从北齐抢十六座城池都不成问题。

但前提是，这期间，粮草供应不出问题，而火药的配方也始终握在我们手中。”

韩百川身为从战场上打出来的兵部尚书，他的观点不能说是完全正确的，但绝对是有一定正确性的。

而云绯月也再一次意识到了火药配方的独家属性的重要性。

于是，她细声细气道：“如此说来，除了配方之外，长期大量的火药的生产量也是很重要的对吧？”

韩百川不明白好端端的说着话，她这是做什么。

一脸莫名其妙的点头，“这是自然。

配方毕竟只是纸上刀枪，杀不了人。

得落到实处才能给敌人以致命一击啊！”

云绯月笑的更诡异了，“本宫知道一大批完整配比的火药的原材料，只要拿过来就能直接投入生产，韩大人想不想要？”

朝廷批量生产火药的结果就是虽然百姓们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做什么的，但那些东西的原材料价格却是水涨船高。

对韩百川而言，现在给他火药原材料比给他钱还让他激动。

闻言下意识的点头，但看着云绯月那掩饰不住算计的小眼神儿，还是警惕的问了一句“皇后娘娘既然知道那些原材料的下落，为何不直接禀报陛下，让陛下着人去将东西拿回来？”

云绯月呵呵干笑，“韩大人要不要？

你不要自然有的是人想要。

这些原材料还是很受欢迎的，至少工部很喜欢用这些原材料做的烟花的，毕竟也挺值钱是不是？

虽然有些浪费，但胜在好看啊，还能……”

没说完的话被韩百川打断，对谁都一张棺材脸的韩百川愣是挤出了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皇后娘娘恕罪，臣方才一时有些糊涂了。

皇后娘娘能提供情报已经是对臣和兵部的格外优待了，怎么能奢求陛下和皇后娘娘直接替我们把东西拿过来呢？

皇后娘娘不若告诉臣，你说的东西在何处，臣自己去提货，绝不辛苦陛下和皇后娘娘。”

云绯月趁机提要求，“情报是本宫找的，货源也是本宫的人找到的。

这东西拿回来后，本宫要对这批原材料生产出来的火药的使用有一定的决定权。”

韩百川咬牙点头，“可以。”

云绯月果断笔走龙蛇，大笔一挥，落下三个字。

“完颜浮？”

韩百川纳闷的瞅着云绯月，“皇后娘娘所说的火药的原材料跟北齐四皇子有什么关系？”

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云绯月就懒得再跟韩百川这个正经人耍宝了。